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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情侣在帝都小吃部说着体己话，程瑶则在东北省城的服装厂秋后算账。
虽然她声音平静、语调平稳，但却让人不寒而栗，尤其是被抓个正着的张大姐。
自打让她去给大伙儿配发物料，每天收工都会差个一件、半件，但两到三个人剩的料拼一起，又能做成一件衣服，所以这事儿便没人在意。
掌管库房的袁勇习惯每隔两天，统计一下成衣数量。第一次发现成衣数和之前差了两件，他就暗暗存个心眼没有声张、先记下。一连三次就把对比数据拿到程瑶面前，具体哪里出了问题，一目了然。
如果厂房安了监控，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可偏偏当下没有那种设备，所以但凡张大姐死咬着不承认，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只可惜她面临的是程瑶，而且人家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杀鸡儆猴的过程结束，她直接把张大姐带去了厂长办公室。
不用想也知道，这位之前在纺织厂上班时肯定没少干这种事儿。但公家都是吃大锅饭，不涉及个人利益，所以大伙儿都心照不宣的往家里拿。
可服装厂不一样，这是她和李梁把这几年折腾的钱都砸进去，才有了现在的局面。如今就是干掏、根本没回本，想占她便宜？没门！
张大姐见袁勇也要跟着进来，忙出声阻止说：
“你该忙啥忙啥去吧，我要和领导单独谈谈。”
袁勇没理她，径直越过她进屋走到窗台前，拎暖壶倒水。程瑶也没回头，直接走到办公桌前坐下。
如此，张大姐就不得不关上办公室的屋门走过去，脑子里不停过着等下要说的话。
程瑶单手在办公桌上有节奏的敲着，片刻后开口——
“布料是怎么少的，我相信你比谁都清楚。你可以不承认，也可以死扛，不过看在赵哥的面儿上我提醒你一句，现在承认、把损失赔了，咱俩两清。否则我会去找公安来调查，四件衣服也够判你进去蹲一段时间，你自己想清楚了。”
姓张的一听要找公安，顿时想起大伯哥那年说过的事情。
当时好像也是有人去她店里闹事，她不仅把人揍了，还报了公安。为这儿，那女人被关了好一阵子，去年年前才放出来。越想她越慌，终于扛不住自己吓唬自己的念头，双腿一软，双手拄桌子撑住自己。
“妹子，这事儿是我不对，我现在就回家把料子给你拿来。我……我再也不敢了。都是穷闹得，我如果也想你家这样开工厂，我肯定不能昧下那两块布。”
“别，别啥都往穷上赖。料子我肯定不要，你想赔就按夏装半袖每件8块的价格赔，一共三十二块钱。以后你也不用来了。袁勇，算下她还需要再给多少。”
袁勇应一声“好嘞”，把水杯放下后就从柜子里拿账本出来。
服装厂自开工以来，每位打工人都压了半个月的工资，为的就是预防万一。
张大姐听到要给钱不干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要发动无敌耍赖哭。
“袁勇，报公安，不给机会了。”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妹子，我再也不敢了。三十二块钱是不？我赔，我肯定赔，一分不少的赔。”
张大姐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满眼乞求的看着袁勇又说：
“麻烦你孩子，赶紧帮大姨看看我还得添多少钱。”
她后悔了，她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起先只是觉得程厂长不太说话，但接触久了发现也没什么，只要自己脸皮够厚，这边肯定不会跟她计较。没想到真出事了人家一招“报公安”就把她狠狠拿捏。
当下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没人会想到报公安，可偏偏她遇到了这么个另类，真是难死她了。
账目算完，她还需要再补17块钱。张大姐怕晚一步这边会变卦，忙扔下一句“我回家取”，就匆匆跑出了办公室。
袁勇怕她过后不认账要跟去取，被程瑶喊住了。
“不用，她一会儿就回来了。你现在去生产车间，把这几天的账拿过来。如果有人问你事情的经过，你就推拒一次便全都告知。”
袁勇以为不让他说，没想到竟然是让他说。
“放心吧程姨，我肯定办圆满了。”
小伙子说完转身就走，程瑶拿起杯子走到窗前，看着已经走到大门口的张大姐的背影。开工厂什么样的人都会遇到，但这次的事情倒是给她提了醒，袁勇这孩子可以重用。
一个男生心那么细，绝对的天选管库人。
来回不过半小时，张大姐就拿钱回来了。
见屋子里只有程瑶自己，豁出去不要脸的恳请说：
“妹子，我知道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对，还请妹子给个机会，别往外说，尤其是我大伯哥那边。”
“我一直都没有出办公室，还没来及说。”
张大姐一听这话，顿时心里“咯噔”一阵。
“咋……咋没看到袁勇那孩子呢？”
“哦，我让他去车间帮我拿东西，你找他有事儿？”程瑶明知故问。
保密是肯定不会保密的，现在知道要脸了，把东西拿回家时咋就没想过东窗事发后的尴尬？”
张大姐知道袁勇对她有意见，之前仗着自己年纪大，再加上还有大伯哥的关系，所以她对那孩子吆五喝六，从来不放在眼里。可现在她落魄了，那小子绝对会落井下石。
轻咬下唇，还是不死心的问：
“那袁勇走多久了？”
“哎哟，你走没一会儿他就走了。对啊，这小子上哪儿给我取东西了，这么长时间呢！”
张大姐纵使再蠢，也明白这一切都是人家故意的。
呆愣的跌坐在凳子上，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程瑶数钱，等她数完以后才行将就木的站起身，一点一点挪步往外走。
刚好袁勇这会儿拿本子上来，身后还跟着高林媳妇。得知全过程的高林媳妇狠狠剜了张大姐一眼，然后进屋和程瑶说事。
张大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办公室、下楼的，反正等她回神的时候，人已经在工厂外面的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