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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瑶没想到他能付钱，不过心里倒是对他的懂事感到一丝满意。
一共也没多少钱，索性就没跟他撕巴，由着他付账了。
因为这顿早饭，程瑶领他们坐车去城北认门。
程卫东和程宇对此都不知道，等下车后来到院子门前才明白，人家竟然领他们回了家。要知道在车站时可是说了吃过早饭就去现场，并没有提及回家，虽然是他们主动要求的。
程瑶打开院门，狗蛋儿习惯性的过来蹭着她的腿。
“这就是我们在省城的家。这边库房是后盖的，家里囤货比较多，放家比较保险。进屋坐会儿、歇歇，中午在这边吃完饭再去城西。”
程瑶说完把钥匙扔给程卫东，骑车去供销社买肉。
程卫东看着钥匙，又看了看儿子，打定主意以后都听老婆、孩子的。
如果没有他们，他即便来了省城，也肯定进不了亲姐姐的家门。
父子俩关上院门并没有进屋，而是蹲在院子里逗弄狗蛋儿。
“爸，你说奇怪不，这小家伙是第一次看到咱俩，大姑走了它竟然不咬。”
“是啊，我也纳闷呢，这狗可真聪明啊。等它下崽儿跟你大姑要一只，你妈一直想养呢。”
程宇听到这话，“哎哟哟哟……”的不停咂舌。要知道家里除了父亲坚持不养狗，他兄妹和母亲都向阳。如今能把母亲的喜好摆在前面，还真令人刮目相看。
程卫东被儿子“哎哟”的不好意思，怒瞪他一眼，脸热的看向一旁。
此刻虽然二人都没有说话，但父子感情明显要比之前近敏很多。男人之间的友谊往往就在一瞬间，更何况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父子。
程瑶在供销社买了一条五花肉和一根江鲤子，又买了两双黄胶鞋。
回家见父子俩就在院里蹲着、没有进屋，心里十分满意。那把钥匙就是一个试探，没想到程卫东还真的“改邪归正”了。
“咋不进屋呢？不累吗？”
“不累。”程宇笑着摇头，“大姑，你家这狗可真懂事儿，就跟我和我爸玩，没咬过一声。我爸说了，等你家狗下崽儿，我们也要一只。”
“它是公狗，如果它跳脚了，我给你们留一只。”程瑶边说边开门，招呼父子俩进屋。
二人看到正房内的电视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底里惊讶难以掩饰。
“大姑，这电视是不是老贵、老难买了？您和大姑父可真有本事，来省城二年就认识供销社的了，真厉害。”
程瑶听了摆摆手，解释说：
“不是在这边，是你大姑父托人在帝都买的，我前阵子送你表弟、表姐去帝都给带回来的。现在没有节目，得晚上才有。住一宿吧，明天再去城西。”
从“吃过早饭去城西”开始，爷俩经历了“吃过中午饭”，如今又成了“住一宿”，这个变化程卫东就算念书时再二百五，也听出了不一样。
原本以为亲姐弟道不道歉都无所谓，可他现在觉得这声“对不起”很有必要。
趁儿子在院里逗狗的时候，他凑到跟前帮忙摘菜道：
“姐，我之前很混账，做了很多让你伤心的事儿。我知道我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无法弥补对你做出的伤害，可我现在能说的也就是这声微不足道的‘对不起’。
不过姐你放心，我以后肯定好好做人，好好弥补。姐夫要是欺负你，我这个做亲弟弟的肯定冲到前面。无论啥前儿，我肯定替姐姐撑腰，而且把姐的腰杆子撑得牢牢地。”
程瑶听到这番走心的话语有些莫名其妙，可下一秒眼泪就夺眶而出，哭的她不能自已。
好家伙，这副身体还真是处处给她惊喜。有完没完了，都过来快三年了，还这么多愁善感？这么充满期待？
得，她不解但能尊重。只要这人继续保持，她不介意他此刻给自己洗白的举动。
“姐你别哭啊，姐我真错了，我……”
程瑶努力调整情绪，然后抬眼看着他，打断说：
“你还知道你错了？你们几个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白眼狼。我说句不好听的，这要不是你现在落魄了，你能过来给我道歉？程卫东，人心都是肉做的，这副身体打小就不受爹妈重视，所以我对你们就格外关注。
我以为能将心比心、以好换好，可我换来了什么？我今天就跟你翻次小肠，你说说你这些年干的事、说的话，是当弟弟该做的吗？你是第二个出生的孩子，就是卫宏、桂芝、桂英他们出生，我对你还始终如一吧。可你呢？你……”
总不能只她一个人哭，要哭一起哭。
程瑶以她旁观人的视角，讲这些年程卫东做的那些没良心的事儿，“噼里啪啦……”说得那叫一个彻底。眼睁睁看着一个中年男人从羞愧到懊悔，再到瞪大眼睛、瞪红眼睛，然后落下悔恨泪水。
“……说实话，当年如果不是你媳妇递给我的那碗小米粥，我是不会带你来省城的，我更不会信奉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程’。那都是扯淡，忽悠人的话语，是老两口子偏心的印证。
所以，你现在跟我道歉，其实已经晚了，我根本不期待也不需要。但我作为姐姐，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一个两家重新走动亲戚关系的机会，你懂吗？”
程卫东听到这番话，“啊——”的一声放声痛哭。
虽然他的道歉已经被姐姐原谅，可他现在原谅不了他自己了。尤其是姐姐说了小时候他听从母亲的话、冤枉姐姐的那件事，他当时做了以后也觉得不舒服，但他那会儿还小，还想不明白，可后来长大想明白了，他就刻意不去想了。
因为越想越愧疚，他就不能理直气壮的指挥姐姐干活了。但没想到姐姐一直记得，而且记得那么清楚，时间、地点、当时是阴天还是雨天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要不是伤的太深怎么可能？！
“呜呜……我不是人……呜呜……我错了姐……呜呜呜……我对不你啊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