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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姝没回晏修屹的话,而是一脸疑惑的看向周氏。
周氏心里头再不满意也得开口,语气一贯的温柔:“修屹啊,这婚事本就是姝儿的,侯府娶妻必定提前就打听清楚了,快些别这么说姝儿。”
晏姝抿了抿唇角再看晏修屹,周氏聪明,把这事儿甩给了武元侯府,虽然父亲一直都说府中无嫡庶,可规矩就是规矩,嫡庶之分可不是晏家独有的。
“母亲,大妹妹样样都好,嫁过去才是良配,她?”晏修屹冷冷的斜了一眼晏姝,对上晏姝的目光嫌弃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只怕姻亲会反目成仇,到时候连累了一家子受罪。”
这个时候,作为父亲的晏景之八风不动,周氏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倒是晏欢起身拉了拉晏修屹的衣袖,柔声:“二哥,小妹嫁过去最好不过了,这议亲是两家的事,知道二哥疼欢儿,但也不能伤了妹妹的心呢。”
“父亲!”晏修屹恨晏欢不争,想要让晏景之做主。
晏景之轻咳一声:“这事儿你们的母亲做主,如此安排是一片爱护之心,晏姝高嫁之后勿忘这份好就行了。”
这无异于一锤定音了。
晏修屹还要说话,晏修泽起身拖着二哥出去了。
晏姝低垂着眉眼,半分情绪也无,拿定主意回去要好好查一查,三哥的态度太反常了。
“你要嫁到武元侯府去?”晏修然出声。
晏姝抬眸看着兄长,淡淡的说了句:“兄长,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
“行!”晏修然不再多看一眼晏姝,而是转过头对晏景之说:“父亲,晏姝嫁过去没什么不好,母亲这些年料理后宅,做事处处妥帖,儿子就先告退了。”
晏景之点了点头,等晏修然离开后,周氏才说:“这亲事定下来的急,嫁妆这些年都陆续准备了,姝儿回头看看少什么尽管说。”
“全凭母亲做主。”晏姝回道。
上一世是周氏给晏欢和自己各备了二十抬的陪嫁,三位兄长坚持要去武元侯府打一眼井给晏欢,并且自己的二十抬嫁妆里至少十抬都是空的,一床被子都要算一抬,如今给周氏浑身胆子,也不敢这么操持了,毕竟自己嫁的是侯府。
晏景之全程没跟晏姝说一句话,离开正院的时候,桃儿恨不得拉着小姐跑回竹韵苑,一路急匆匆的回到院子里,桃儿再也忍不住了,抹着眼泪说:“小姐,可出大事了。”
“进屋说。”晏姝迈步进屋,自己院子里伺候的人很少,但只有桃儿是自己人。
进了屋,桃儿赶紧说:“三少爷亲口对二少爷说的,那劳什子的世子昨晚给红袖楼的头牌赎身了,花了上万两银子,议亲的当口都能做出这样的事,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啊。”
“原来是这样啊。”晏姝眯起了眼睛,变数还不少,红袖楼的头牌叫什么来着?甘棠,对,甘棠这个人确实不容小觑,大哥就是为了甘棠被打死在红袖楼的,可甘棠上一世跟武元侯世子并无交集。
桃儿急得团团转:“小姐啊,这不是眼看着火坑还让您往下跳吗?怪不得这婚事被换给了您,三公子就是猪油蒙住了心,一点儿都不为您着想。”
“长兄也是因为甘棠被罚跪了祠堂,这事儿他也没做声,二哥知道后,不也乐见其成吗?”晏姝嘴角一抹哂笑:“罢了,反正是要嫁过去的,你稳重些,去把奶娘叫回来吧。”
桃儿心疼小姐,可一个使唤丫头又能做什么?得了吩咐只好出门去办事。
晏姝随手拿起来一卷书,慢悠悠的翻着,武元侯府好算计,择了不高不低的门户做亲,提前闹出来这么一场,笃定晏家只能装聋作哑,但这次嫁过去的是自己,可不是晏欢,这事儿对自己来说,算个什么呢?
陈嬷嬷带着账目回来了,进门也红了眼眶,这些年她鲜少入府,拼了命的护着夫人的嫁妆,就等着姑娘嫁人的时候能少受一些委屈,可姑娘的委屈太多了,受不过来。
“奶娘,兄长他们留给了我多少?”晏姝问。
陈嬷嬷哽咽着到晏姝的面前把账本放在桌子上,说:“小姐,夫人一共儿女四个,嫁妆分成了四份,他们没多拿。”
“那就好。”晏姝打开了账本,一页页的看到最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奶娘,让宝源哥也准备一下吧,你们这些老人都算在陪嫁里。”
陈嬷嬷试探着问:“小姐,这婚事是定下来了?”
“定下来了,备嫁吧。”晏姝从床头拿过来匣子递给陈嬷嬷:“里面有嫁妆单子和银票,准备好就放在粮铺那边。”
“是。”陈嬷嬷最了解小姐的心性,从来都不是个糊涂的,这些年要不是小姐经营着外面那些铺面买卖,哪里会有现如今的光景?可三位少爷在小姐这里是一点儿良心没有,分账的时候只给了两个西城最是差的铺面,让人心寒啊。
“小姐,要不要给外祖家送个消息过去?”陈嬷嬷是沈家的老人儿,沈家是江南富商,有这样的外家给小姐做主,怎么也能撑一撑脸面。
晏姝摇头:“不必,他们也是恨了我许多年。”
上一世,晏姝曾使尽了力气讨好兄长和外祖家里,如今重活一次,她知道自己对不起母亲,但也只是对不起母亲,稚子何辜?被迁怒这么多年都没人想一想,刚落草就没有了母亲的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三家准备嫁娶。
晏姝的日子极其平静,直到三位兄长破天荒的踏进了竹韵苑。
“晏姝,你的陪嫁单子上的东西比欢妹妹多,便宜你都占足了,往外拿一些给欢妹妹添妆。”晏修然容色冷肃的坐在椅子上,开口说道。
晏姝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没有丝毫犹豫的回道:“好,让母亲做主吧。”
“你这是为难母亲?她怎么做主?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外头偷偷地准备嫁妆,亏着欢妹妹还费尽心思的给你准备添妆呢,我们不说,你就会装聋作哑的糊弄过去,是不是?”晏修屹笃定的盯着晏姝。
晏姝点了点头:“是,你们早就把母亲留下的嫁妆分明白了,没人为我筹划,我得为自己张罗。”
“晏姝!”晏修泽指着晏姝的鼻子尖儿:“你就是个丧门星!长了一颗狼心!”
“三哥,你们不也分到了母亲的嫁妆吗?”晏姝垂眸:“尽可给晏欢添妆,母亲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你!”晏修屹疾言厉色的扬起了手,要打晏姝。
晏姝抬眸看着晏修屹:“尽可试试,若你动手伤了我,莫说父亲,就是周氏看在侯府的面子上,也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