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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他在逃避
从她淡漠的表情中莫阳一下子就懂了，过往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十号是他前妻去世的日子。
往常他们父女都是分开去祭扫的，莫阳嘴上说着每年都会去看她，莫羡也就信了。莫羡则有傅行简陪着。
后来她远嫁外地，她还从没有和莫阳一起去看过母亲。
“下周二，一起去看看妈妈吧？”莫羡试着开口。
莫阳的回应却让人心寒，他摇了摇头，毫不犹豫拒绝了莫羡，“你自己去吧。”
“为什么？明天是妈妈的忌日，您就不想去看看她吗？”
莫阳冷笑，他为什么要去探望一个早就不爱的女人呢？
慕沁忆生得好看，年轻时候是个大美人，试问哪个男人做梦不想娶到她这样优秀的人？
慕沁忆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可她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呢？金钱，权利，事业？贫穷的爱情始终不能走到尽头。
直到后来莫阳才渐渐明白，慕沁忆只是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而已，可虚荣心又能当饭吃吗？他真正想要的东西，苏砚心才能给他。
“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之后会找时间去看她的。”
莫羡一下子站了起来，高扬着语调问他，“您每次都说再找时间去看她，既然您迟早要去，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呢？”
有的时候莫羡甚至在怀疑，怀疑眼前这个男人在说谎，怀疑他对母亲的爱从苏砚心进家门的那一刻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我真的不太舒服……”莫阳作势咳了几下，舔了舔发白的嘴唇，沙哑着开口，“送我回去吧，起风了。”
他在逃避。
莫羡几乎立刻就懂了，这个男人在逃避她的追问。她忽然感觉眼眶有些发酸，心里在为已经过世的母亲暗暗打抱不平。
这就是她曾决定托付一生的男人，她曾经爱过的男人。
可悲可叹！
刚离开病房，莫羡就接到了一个跨国视频电话，是苏砚心打来讨要莫思芮治疗费的。
“她好点了吗，能说话了吗？”莫羡仔细对着屏幕看了看，依稀能辨认出来那个头上绑满绷带的人是她妹妹。不过，莫思芮不是眼睛和声带受伤吗，怎么整个脸都包起来了？
“思芮现在正常交流是没问题了。不过，她的医药费和赔偿费你什么时候打到我的卡上？”
虽然林笑怡做尽坏事，但她至少还有最后一丝良知，法院一审之后她立刻把赔偿款打到了莫羡的账户上。
莫羡想不通她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对这件事也再不感兴趣。
“交接手续已经办完了，今晚我就办理转账。”莫羡又看了看画面里模样凄惨的莫思芮，突然有点心软了，她问苏砚心，莫思芮还想不想继续上学，留在国外。
“这……”苏砚心把手机放到了莫思芮面前，想让她自己决定。
病床上的莫思芮满脸包着绷带，听到能继续留学，她却并不怎么开心，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含糊着说了个“不”字。
她的声音听起来沙哑粗糙，就像是个年迈的老人，让莫羡一下子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问苏砚心，她的声带还能治好吗。
“医生说目前已经是最理想的治疗效果了，没有失声，就算万幸……”
两人不约而同地在电话里沉默了。
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病情无疑是一件残忍的事情，莫思芮浑身一颤，暗暗攥紧了被子。因为有绷带包着，并没有谁看见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狰狞和狠毒，她缓缓低下了头，眼眸中迸射出凄厉的目光。
她今天的一切都是拜莫羡所赐，莫羡想让她继续留学，把她踢去国外，门都没有！
总有一天，她要让莫羡付出代价！
周二那天下了小雨，初春的雨还带着未褪去的寒气，砸到脸上身上是冷刺刺的疼，一张嘴还能哈出一片白雾。
莫羡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裙，和天空一样灰暗的颜色，恰好符合了她此刻的心情。
慕沁忆安葬的墓园她每年都会来一次，对这里并不陌生，轻车熟路地从山脚一步步爬上去，很快找到了那块灰蒙蒙的墓碑。
这里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只有母亲那张照片依旧光彩照人，笑得很美。
“对不起。”她一张嘴就哽咽了，心里因为蒙受了莫阳这么多年的欺骗，而委屈得不行，“我没把那个男人带来……带来看你。”
她猜慕沁忆泉下有知，应该早就知道了莫阳真正的心思，可她不知道，一直傻傻地被蒙骗了这么多年。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风了，微涩的风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莫羡胡乱地抹了抹脸，跪在墓碑前一样样地摆好贡品和鲜花。她带来的鲜花是慕沁忆生前尤为喜爱的红玫瑰，冷冷清清的墓园，其他墓碑前摆的都是凄凄惨惨的黄白菊花，唯独慕沁忆的墓碑前面簇拥着一团火一样的玫瑰。莫羡从不觉得这很突兀，像母亲这样的美人，配得上这样娇艳的玫瑰。
而在清清淡淡的一片远山中，傅行简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那一簇红玫瑰，他静静地关上车门，撑起黑伞朝山上走。
莫羡把东西摆好，之后弯着身子清理墓碑前的杂草，有一些不知名的蔓藤爬满了墓碑的背面，她又没带什么工具，只能徒手清理。那些蔓藤上面的小刺划破了她的手，到最后她把所有蔓藤缠在一起，想靠一股蛮力把它们连根拔起，结果自己反倒没站稳，跌到地上。
她看了看满手的伤痕，忽然笑了，“今年只有我一个人来看你，我是不是很没用？”
风和雨似乎更大了，一会的功夫莫羡全身上下都被浇透了，浸了水之后格外沉重的衣服让她瘫在地上不想起来，索性往墓碑的方向靠了靠，倚着它和慕沁忆聊天，就像是小时候她倚在母亲怀里一样。
“其实我和傅行简还有联系，虽然我骗了他，还离开了三年……”
乍一听见自己的名字，傅行简脚下一顿，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想听听莫羡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