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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几个遭天打雷劈的下流胚子,怎么不和我打招呼,就将我家的玉米棒子剐了回家?你们只晓得要吃镖枪,我一家子人,下半年,吃什么呢,吃风呀。”
党参说:“老婶子,王米棒子,是我花钱买的。”
老帽子说:“你花钱买的?我不相信你的鬼话。钱从哪里来的?除非是你偷的。”
我二姑母银花说:“党参,你莫理睬她,胜如世界上没有这个人。”
到了下午,从东方飘来一大块一大块的乌云,将天空遮住了。天空中,又刮起较大的风。
我大伯母黄连,扯着我大伯父茅根的衣角子,往外走。我大伯父晓得,我大伯母黄连,有话对他说。
木贼说:“大舅舅,大舅妈,我家屋后的山坡上,有一株合围大的杨梅树,我带你们去摘。”
走到半路,木贼这个鬼猴子,不见了踪影,吓得我大伯父猛喊:
“木贼,木贼!你这个鬼猴子,到哪里去了?”
木贼在远处喊:“大舅舅,我来摘杨梅咧。”
我大伯父说:“你摘完杨梅,早点给你奶奶送回去,免得你奶奶、你母亲四处寻找你。”
木贼说:“好咧。”
黄连像只慵懒的小猫咪,缱绻在我大伯父的臂弯里。不时从缝隙透过光线的太阳,即将落下山去。
此时,云雾慢慢散去,天空中只剩下一束束劲道的、绚丽的余晖,悬在我大伯父、我大伯母的头顶之上。
我大伯父顺着山坡,美美地躺在丝茅草丛中。
黄连伸出手,似乎扯下了一条晚霞,放在鼻子下嗅着,闻到一股青梅的气息,一股金银花开幽香的气息。
嗅着嗅着,黄连侧转身子,依偎在茅根胸前,忍不住哭了。明天一大早,瞿麦和黄柏、砂仁,会赶到麻纱塘,和茅根、党参一道,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西洞庭湖的澧州府,那边的院子里,去做扮禾佬。
分别,是一把有无数处缺口的钝刀,在两个亲爱的人的心头,一刀一刀的割着肉,割得“吱吱”作响,痛得发黑眼瘟。没有哪一缕夕阳,可以覆裹着伤口。
金黄色的丝茅草中,不时有三五只小蝗虫,蹬着长腿,在草丛中,跳跃着。
两个人的不远处,有一株金樱子,每一个分节处,各挂着长满棘刺的金樱果。
二姐家的豹纹猫,躲在草丛中,突然一个虎扑,捉住一只青蛙,重重地咬了几口,叼在嘴里,像个得胜的将军,迈着四方步子,走几步,将青蛙丢在地上。
青蛙准备忍痛爬走,又被猫咪踏上一只脚,将青蛙拔到身子下。青蛙又想逃,猫咪的一双前爪,干脆捧着青蛙,往口里塞。
我二姑母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大表哥木贼,听到猫咪的叫声,追过来。听到我大伯父和我大伯母的说话声,悄悄地躲到土墈下边的油茶林里,倒要看看,大舅舅和大舅妈,他们是怎么玩麻雀子嫁女的游戏。游戏学到手了,到时候,我也可以和公英这样子玩呀。
油茶林的东边,有一口水塘,大约是塘堤漏水,只剩下大半塘浑沌的黄泥水。一群绿头的鸭子,浮在水面上,在塘边的水草丛中,觅食;不时,发出“嘎嘎嘎”的欢叫声。
塘角处,那一株余荫比四床晒垫子合起来还大的杨梅树,比别人家的杨梅,至少迟熟一个月。杨梅树上,偶尔还藏着别人摘剩的杨梅果,鲜红鲜红,比鸽子蛋还大一点。
上半月,爷老子空青,娘老子银花,他们采杨梅果,不是爬上树,一粒一粒的摘,而是在地面上,铺上晒垫子,空青将棕绳子,系在杨梅树枝上,放肆的一拉一扯,让果子自己掉下来。
但是,杨梅树比木贼奶奶的年龄,还大了几十年,主干,比挑吃水用小木桶还粗几分,小木贱屁股上黄皮,还未褪去,哪来的力气,摇得动大树?
树太高,树皮太滑溜,小木贼好不容易爬上三脚,掉了下来,摔得屁股成了两瓣,中间还生出一条老大的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