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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打斗声传到这边,短兵相接,樊璃在屋内坐到天彻底黑透。
金铁激撞的裂响慢慢消停,有人带着一股血腥味朝这边走来,叩门一声,低哑的声音犹豫着:“樊璃——”
接着又有人一脚踹在门上,樊静伦语调发寒:“滚出来。”
樊璃抱着睡熟的几只小猫起身,起来时几乎没找到四肢的存在。
他打开门,被一脸血迹的樊静伦一把扯走。
路过谢遇时他嗅到那股幽冷梅香,如今这抹干净的气息里掺杂了数不尽的血气。
樊璃脚下微顿,转瞬间就被兄长往前一拽。
他趔趄着,踏着满院残血死尸走向远处,裙摆沾满血,在空气里浮动片刻就爬上霜了。
谢遇立在那敞开的房门前,剑鞘滴着血砸在地上,一身月白色锦袍被鲜血溅得面目全非。
英王和赵秀领着兵来这边,魍座、魑座带着部众逃了,院子里满地尸体,有伶官坊的,也有云鹰。
鬼画眉心扎了一根铁弦将脑袋洞穿,正躺在地上抽搐。
展飞瘸着腿过来,又在鬼画心口猛猛补了一刀,坐在地上出神喘气。
莫姝吩咐人把坊员的尸体送走安葬,然后将魏国探子垒在一块,几大罐药水倒下去,连肉带骨全部腐蚀干净。
雪意抹了把血,拎着一把大铲子,将残留的痕迹全部铲在那药水罐子里,世子愣在旁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帮着把那些模糊的尸液铲进罐子,丢去悬洞毁尸灭迹。
把这农家院落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后,众人才起身离开。
雪意跟在展飞等人身后。
进城时他停下步子,回头看向谢遇。
“将军,其实樊璃很傻的——”
“一直以来,在意他的人太少了,所以你只要对他耐心些,他就会毫无保留的相信你,坐在原地日复一日的等你来见他,这样的人太可悲了,不是么?”
这少年经历一场厮杀后脸色有些发白,不再多言,踏着冰冷的雪道往前走去。
谢遇一个人站在城门口,仰头望向黑漆漆的天穹。
雪花扑簌砸在脸上,他闭上眼,听到郊外界门开合的声音。
“轰——”
界门关拢,鬼画脚上套着铁链,被黑白无常领着走过长长的黄泉路。
一川血色花海撞在瞳孔深处,他抬头,暗红双目冷冷审视着远方那片宫殿。
雪花飘忽着卷过行人眉梢,冬日市集散得早。
展飞一行人与游客、商贩擦肩而过,街道两边每家每户点燃灯烛,有的人家刚吃晚饭,有的人家忙着准备东西过腊八节,小孩儿们在路边玩雪。
对面猛不丁一阵香烛气吹来,展飞抬眼看去。
只见一群人戴着巫傩面具,男人披头散发,光着画满纹身的膀子,女人穿着大袖衫头戴花冠、腰缠银铃赤脚走在雪地中。
男的在前面舞,女的在后面唱,唯独一人不声不响的杵着八环铁杖走在中间,雪花避开那一身华丽紫袍,这紫袍人随着整齐划一的节奏时不时向天上抛洒花瓣。
民屋里有人探出脑袋,懵道:“这是什么人?穿得怪稀奇的。”
“这是皇后娘娘请来的巫女,特意绕城给大家攘灾祈福呢——呀!那花瓣自己会动!”
“哪里呢?”
“你家门上,它自己贴上去了!”
坊间居民纷纷看着飞到自家门上的桃花瓣:“自己会跑,这是什么妖法?!”
青衣卫的人跟在巫傩后面,不阴不阳的扫了一眼:“那是大巫施法,给你那破门户贴上去的桃符。”
展飞站在人群中,怔怔目送那紫袍人穿过长街。
“她是皇后的人?”莫姝瞋目盯着那袭紫袍,咬着牙低声道:“那将军当年会不会被骗了?!”
天权疑惑道:“怎么了?”
莫姝道:“当年将军生产第二天小主子就没多少气了,这巫女便找到她,说小主子是一条早夭的命,得改。”
楚氏救子心切,就配合那巫女把孩子的命改成女命,后来又按照对方给的生辰八字找到谢遇,借谢遇身上的军煞气压住那身命格。
展飞摇摇头说道:“这十七年来从没听说王糜笃信巫神,说不定这巫女是刚来的。天权,你带大家回伶官坊,我去平安里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