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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要架设十台百台水跃汲水器,那自然是要开渠将汲上来的水引去田地里,挖一条土沟是挖,挖一条渠也是挖嘛,把土沟挖深一点挖宽一点,有何不可!
张贤礼却是微皱着眉头不言语。
“久旱必涝。”姜远见张贤礼皱眉不语,不知在想什么,但还是把话说完:“我也不知道这季风何时会带来大量水汽,只是做些猜测,到底如何,在下也不敢断言。”
“公子所言,老夫记下了。”张贤礼给姜远的酒杯倒满酒水,道:“姜公子,饮酒!”
姜远见张贤礼不再接话了,也便不说了,其中的门道他也能猜到一二。
无非是北面州县因旱灾起了流民,兴州目前要做的就是抗旱收粮,再关城门不让流民入城造成祸乱,这些才是张贤礼的当务之急。
至于这防涝,等发生了再说吧,现在这大旱之下说防涝,确实有违和之感。若是传言出去,朝中那些言官少不得要告张贤礼的黑状。
此时的张贤礼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就是纯喝酒,说些荤腥不忌的玩笑话,
至于姜远和吕然与宋仁的赌约,姜远没提,作为见证人的张贤礼也没提,就像这事不曾发生过一般。
这场酒一直喝到快至子时才罢,倒也算吃得宾主尽欢,主仆尽欢了。
姜远与张贤礼严景行在酒楼门口拱手而别,带着老道等人回往客栈。
此时已至深夜,街道上除了打更的更夫敲着梆子偶尔唱几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声音,便只有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路旁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些穿着破烂,灰头土脸,神色凄惨的人,有老有少,想来这些人都是从其他州县逃荒而来的灾民。
“娘,我饿。”想是姜远等人的脚步声惊醒了那些蜷缩在角落里的灾民,一个年约三四岁,瘦弱不堪的小女孩趴在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怀里,声音如将要饿死的猫。
“乖,娟儿,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妇人轻拍着小女孩的背,声音哽咽的安慰着。
“娘,娟儿真的好饿好饿。”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声音中带着虚弱,在安静的街道上却极为刺耳。
妇人看着怀里饿得快要昏晕过去的小女孩,抽泣的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
“公子。”跟在姜远身后的小茹,轻轻拉了拉姜远的衣袖,低声道:“公子,她们好可怜。”
姜远停下脚步,看了看小茹,又看了看蜷缩在角落里的那对母女,叹了口气对小茹道:“走吧,回客栈早点睡,明早还要赶路。”
“公子!”小茹见姜远抬步要走,又使了使劲,道:“公子,她们好可怜,公子帮帮她们吧。”
“不是我不愿帮她们,只是…”姜远苦笑了一声,没有将话说完。
“那是为何?”小茹抬起头,眼角已然带了泪花:“奴婢知道公子是心善的,奴婢也不敢要求公子做事,只是…只是,小茹看见她们,就想起奴婢小的时候…奴婢的爹娘也是饿死的…求公子…”
小茹说着说着,豆大的眼泪滴落下来,打湿了姜远的衣角。
一旁的胖四皱了皱眉,他清楚的知道姜远的脾性,生怕小茹惹恼了姜远,自家少爷一向不是善类,岂会被一个侍女左右,便想劝几句打个圆场,千万可别惹少爷生气。
还未等胖四开口,老道却是先说话了:“小丫头,这旱灾波及之广,单凭我这徒儿又能如何?今日救得她母女一命,明日又会有更多此类人,单靠我这徒儿一人,就是把裤子卖了也帮不完的。”
“更何况,我们是往边关而去,北面流民只会更多,哎,你莫要为难我这徒儿。”
小茹只是不听,原本只是拉着姜远的衣角,现在却是拉住姜远的手,哭求道:“望公子救她们一救,奴婢求您了。”
姜远也不是心肠狠硬之人,他看到这些灾民,他心里的难受比小茹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此时有一道通往蓝星的传送门,姜远绝对会掏空口袋花光所有的钱买最多的粮食,分发给这些逃荒的灾民。
但这又如何?终究是治标不治本,救不了全大周挨饿的百姓。
逃过来的灾民只会越来越多,究其原因,一是大周生产力水平不行,二是大周除了常规的麦、黍、粟,以及岭南地区所种植的水稻以外,就没有其他的可以应对极端气候耐旱耐涝的高产粮种!
而大周的这些常规粮种,又是看天吃饭的作物,稍遇天时不利的年月,作物就会大幅减产,甚至绝收。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大周的耕作方式,依然采用的是刀耕火种之法。
在一块荒山上放上一把火,烧了树木杂草,开荒种粮,这就产生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土地的肥沃度其实是有限的,一块被开荒出来的地,起初几年收获的粮食可能会不错,但随着土地的肥沃度不断下降,收获的粮食就会一年比一年少。
这其中就涉及到了肥料的问题,大周农耕百姓种植农作物使用的肥料,无非就是人畜排泄物,以及用草木杂夹着泥土烧制的土木灰而已。
姜远记得,蓝星人口的大幅增长,是在19世纪有人在海岛上发现海鸟粪可以制成化肥,才使得蓝星上的农作物大幅提高产量,全蓝星人口呈爆炸式增长,与化肥的发明有着间接的关系。
姜远的脑子里自然有关于化肥如何制造的知识储备,但就目前他在大周的处境来说,根本很难以大规模搞这种东西,也不是马上就能弄出来的。
“也许,以后回到燕安,可以借借那便宜爹的势,研究一下似乎也是可行的。”姜远脑子在刹那间思索了一大堆东西。
“公子。”小茹再次哀求,将姜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唉,罢了。”姜远见不得小茹梨花带雨的模样,她也还是一个孩子,爹娘又是饿死的,看到那对蜷缩在角落里的母女,触景生情自然是难免。
“胖四,你回刚才的酒楼,去把他们所有的吃食全部买了,分给这些逃荒的灾民”。姜远吩咐道。
“少爷,这都半夜了,那酒楼估计也没什么吃的了。”胖四有些为难。
胖四被那胡荣踢了一脚,受了轻微的伤,幸好没伤到脏器,姜远又给他请了最好的大夫救治,躺了两天,倒也无大碍了。
“有什么买什么!只要是吃的就行。”姜远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胖四只得领了命,转身向酒楼跑去,心里却是不停的嘀咕:“最近少爷好像变了一个人了,在济河救小茹时会医术,又懂格物之道,帮着兴州造出了水跃汲水器,现在又见不得侍女哀求,乖乖,少爷是不是那日掉茅坑里,粪水喝多了导致性情大变顺带开了灵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