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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辜地凝着她,却在暗自用随口杜撰的故事,来光明正大地逗趣她。
她嘴角缓缓弯起,小意温柔地回他:“阿兄的故事很有趣,只是让我不禁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傻事情。”
息扶藐这混蛋!
他适才说的那有趣之事,哪里是昆山发生的,分明是换了人物,当众调侃她年幼时对他分外依赖,还什么都与他说。
她自幼便爱侍弄些花花草草,十岁那年,园子中修葺草木的佣工将她最爱的梅花树枝剪了,她不舍得那些树枝,悄悄捡回去,然后自己学做那些佣工种树,有模有样的把树枝都插进了院子里的墙角,还坚信梅树一定能活。
从此她整日心思全在养树上,就等着梅花到冬天能开花。
但那些树枝没有根基,根本就活不了,后来把一堆枯树枝种至夏季,被顽皮的息长宁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为此她伤心好几日,后来她还把这事傻乎乎地说给了他听。
当时他闻言,一贯不苟言笑的脸上浮起浅浅的笑,转头又赔了她一树红梅逗她欢喜,此事才算过去。
枯树开花,万物颠倒。后来她才懂得这个道理。
息柔与这几人并非从小长在一起,但兰可欣与其他几人却是知晓,很快反应过来又是笑作一团。
息扶藐许是也想着往年趣事,恰好也爱她闷闷又娇俏的恼,眼中荡出浅笑,拥了苍天的蔚蓝,漆黑的瞳中清晰倒映着她脸上的表情。
息柔不明白这几人再次发笑,只有孟婵音一人耷拉着眉眼,似有郁闷,便偏头询问身边的女郎。
二房的乔儿接话道:“婵儿妹妹从小便有趣,阿兄最喜欢的就是她了。”
原来如此。
息柔听着乔儿口中掩饰不住的钦羡,若有所思地看向孟婵音。
园中的春色难得,几位花娇娇的女郎又在一道玩耍了飞花令,过一会儿又掎裳连襼地相携去园中花圃扑彩蝶。
玩累了又净手围坐在风亭中,捣刚采摘下来的新鲜花瓣,做丹蔻染指甲。
时辰转瞬即逝,暮色沉沉,天边的弯月与还未曾落下的夕阳会面,余晖洒在黛瓦上几人这才彻底离去。
回去的路上,孟婵音恰好又碰上提着鸟笼的息长宁。
少年眉眼灿烂,被众星捧月地拥簇打游廊而来。
息长宁甫一看见她便眼眸明亮,甩开身边的人往前跑来。
春心对他行礼。
息长宁不甚在意地挥手:“阿姐。”
孟婵音抬眸看过去,一见他便抿唇浅笑:“你这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的,满头的大汗。”
息长宁额头脸上还有薄薄的汗,三两步跑到她的面前像小时候那般垂下头,乖巧地道:“阿姐帮我擦擦。”
少年生得漂亮,恰十七岁左右的年纪,正是意气风发,明黄的抹额,还穿了件金织骑马服,让人见之难忘,不由得感叹息府之人没有一个生得丑的。
孟婵音执起帕子,如幼时那般攀过他额上的发,用帕子拂过脸上的汗水,眉眼带笑地问:“是去什么地方了?”
少年顽劣,父亲去世得早,无人管辖,兄长繁忙,只有她的话他还听得进去几句,于是乎,息长宁最亲近的人便是她。
女人柔软的语气很娇弱,听不出太多的力量感,拂过脸颊的绢帕还有股淡淡的甜香,香一如他的阿姐人一样。
息长宁眯着眸,轻轻地蹭了蹭她的掌心:“和书院的人一起去了校场蹴鞠,然后又去给翠鸟买了伴,刚刚从外面回来听下人说,阿姐与其他姐姐妹妹们在院子里玩,我也是想来陪阿姐的,结果在路上就碰上了。”
“正经些。”
孟婵音无奈地嗔他这十几年不变的动作,像是一条乖乖的小狗,恨不得一直蹭在脚踝边求怜,半分没有别的少年端方。
“知道了,阿姐。”息长宁听话地站起身,对她露出无害的笑,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帕子上,心中可惜。
阿姐的帕子矜贵,十分难得,原是不应该用来擦拭他脸上的汗,但他又太渴望她的一切了。
孟婵音下颌微抬,暗自在心中比划,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生得这般高了。
要想碰上他的额头,还需得要踮起脚,要么就需他主动垂下头。
果然她不是息府的人早就明了的,息扶藐生得俊美高大,就连息长宁也是。
息长宁垂眸见她捏着帕子,问道:“阿姐你帕子还要吗?”
“嗯?”孟婵音不解地看手中的帕子。
息长宁在袖中摸了下,双手摊在她的面前,无辜道:“阿姐你看我,浑身上下连张帕子都摸不出来,你若是不要了,还不如给我,回去洗洗还能用。”
少年的心思藏得深,从外面看见其无害,听闻只觉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