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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忬眉头轻皱,若有所思扫他一眼,明知故问。
“这话说的,好像是我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一样,可事实到底如何,您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霍靇微微一笑,打眼瞧着她的神色不怒自威。
“你最大的错处,就是让九州为了你而忤逆我的决定,勾的他一意孤行娶你为妻。”
“哈哈哈哈哈~”
时忬就知道他要说这个,一时间心情大好,甚至狂妄自大地发出一阵悦耳的笑声来。
看来她请君入瓮这一招,果然是用到霍靇心坎上去了。
“那我就不明白了,听您这意思,当时也是有办法出面阻拦的吧?眼下才跑到我这来做事后诸葛,可不是霍董您的性格。真没想到,我这么个不起眼的人物,也值得您霍家这般处心积虑的算计。事到如今,看到我还没死,您一定很失望吧?”
时忬神色不慌不忙,语调无私无畏,这副侃侃而谈,正义凛然的模样,跟过往这4年里,卑躬屈膝,低眉顺眼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时忬,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骄傲自大。”
霍靇作为一个历经世事的霍家家主,怎会轻易被一个后生可畏的人,三言两语,就震慑当场。
时忬不甚在意,拢了拢一头乱糟糟的糙发。
“骄傲自大也好,虚怀若谷也罢,不过早晚都是个要死的人。不如,我们就来直截了当的聊一聊?您能亲自出马过来找我,想必是已经有了能够扭转眼下局面的决策了吧?拐弯抹角,只会浪费彼此的时间。”
她倒挺聪明!
霍靇皮笑肉不笑,盯着她一张不堪入目的脸看,到底从前,他还是小看这个女人的魅力了。
“你把雨嫣害成这样,我让你赔她一双眼角膜合情合理。就算你不想按我说的做,也大可不必这么急着,投入九州的怀抱里,你当真以为他护得住你?”
说来说去,到底还是为了这件事。
“郑雨嫣到底是不是我害的,这天底下没有比您更清楚的人了。至于您所说的投入霍总的怀抱,我要是不这么做,又怎么能在这里顺利的见到您呢?”
虚张声势!
霍靇不怀好意的瞪她一眼,脸上的厌恶之意不言而喻。
“哦?这么说来,倒显得我这个老人家不够主动?没有把你时忬奉为座上宾?”
起身,霍靇拄过手边的金镶玉拐杖,在她床前不疾不徐地来回走动。
“时忬,你可知霍家能在北城当地混迹多年,始终稳坐企业龙头的位子,这其中,是几代人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的杰作?九州自幼,作为我所看好的下一任家主,他的身上,绝不允许有任何一个污点的存在。你说你在他身边受尽委屈?那我不妨告诉你,你所谓的这点委屈,跟我霍家流芳百世的大业相比,不值一提。”
“儿女情长,不过过眼云烟,我的孙子我了解,为了打消他对你的念头,我唯有重拳出击,才能彻底把你从他的生活中剥离干净。你是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你都只能忍着,怪就怪,你命不好,既不是天之骄子的名门望族,亦不是博学多才的世家嫡女,我的孙子要么终身不娶,要娶就只能娶天底下最出众的那一个。”
扭头,他坚韧不拔的目光,转向病床上面目可憎的女人。
“时忬,你认为,我所说的这两种人,你属于哪一种?”
得不到女人预期之中的回应,霍靇也不意外。
“既然你哪一种都不是,又何必自取其辱呢?倘若当年,你能心甘情愿地离开他身边,或许这过后的许多事情,就都不会发生。所以,你怨不得旁人,因为造成今天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自己。”
时忬听过他这番自以为是的说辞,简直都快气笑了。
他霍家行事不仁,思想封建,偏要看重家世出身,门当户对,只因她非池中之物,就要理所应当为他霍家家训受辱?她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算了,跟他这种顽固腐朽的老人家,时忬没什么好争辩的,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她可以不认同,但要尊重。
“霍董,大家都是明白人,您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呢?与其把您跟霍家的形象烘托的这么伟岸高大,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子孙后代着想,不如您就直说是我时忬不配得了。”
顿了顿,时忬口中原本轻飘飘的话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说的阴阳怪气。
“我还真是配不上您霍家这位,不可一世的霍九州。自知之明我有,全身而退我也行,就看霍董您,肯不肯配合我了。”
反正话说到这个地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也是聊不下去了,不如直奔正题,说出彼此双方都想看到的结局。
“哦?时小姐有何高见?”
一番话,虽说点起了霍靇满腔的怒火,但也让他对眼前这哪怕是面对他,都能夸夸其谈的女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说白了,您不过是想毁去我跟霍总这一纸婚约,又不好从他那边直接下手,就只能把主意打到一个弱不禁风的我头上来;而我也不想,就这么摧眉折腰,甘愿把自己这无比珍惜爱重的眼角膜,给了那个心机深沉的郑雨嫣。”
话说到此,时忬回眸,不慌不忙,径直对上他一双老谋深算的鹰眼。
“既然如此,你我不如各退一步,各取所需,霍董您,以为如何?”
霍靇勾起细纹遍布的嘴角,露出一抹心悦诚服的笑容,这么看来,她是早有对峙自己,运斤成风的打算。
这女人,果然不简单。
“那就说说,怎么个各取所需法?”
时忬也笑,笑意隐忍,晦暗不明。
“眼角膜这东西,我是死都不会给出去的,哪怕自毁,我都不会让任它如期,落进郑雨嫣手里。别说是我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而是她真心要不起,因为我的这双眼睛,不是我的,更不是我能做主,随意给出去的东西。”
时忬打眼看着面前风采依旧的霍靇,那副欲言又止,疑惑不解的模样,也不急着给出他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