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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伯从怀中摸出几包针,摊开来,分别是金针、银针、铜针和钢针,道:“我刺‘阳关穴’三寸三分,‘大迎穴’三寸五分。”
他刺的更快,黄芪身上又多了两针,登时能动了,忙在鹅腿上咬了一大口,陈伯道:“后面的我就不会说出深浅了。”
在黄芪“气冲”、“通天”、“地仓”三处落针,黄芪立即舌头动不得了,嘴也不受使唤,不停的上下嚼动,就是无法咽下去,鹅肉嚼到无味。
林伯伸指在三根针上轻触,道:“‘气冲’针入二寸九分,‘通天’针入三寸一分,‘地仓’针入一寸未及穴道,乃是虚针,好,我刺‘涌泉’三寸,刺‘神堂’亦是三寸。”
黄芪能动,忙不迭喝了一碗燕窝,道:“针灸刺进去便是,或深或浅有何不同?”
亏得他抢得快,话音刚落,陈伯又给了他四针,道:“无知小子,古语有云‘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深浅不同,则针灸效用有天壤之别,弱效便浅,强效便深,譬如‘膻中’乃人之命门所在,针灸时不得深及一寸五分,否则立时毙命,一寸五分之间,有奇效,可保一口气在,只是这个拿捏世间不超过三个人。”
黄芪任他们斗法,一面吃一面问,把素来的疑问都说出来,陈伯林伯倒也是知无不言,黄芪受教良多,一天之间所学胜过过往数月。
不多时他身上已刺满了针,好似刺猬一般,陈伯林伯都满头大汗,瘫坐在椅子上,陈伯道:“师弟,好手段,佩服。”
林伯道一声“痛快”,有棋逢对手斗得酣畅淋漓之感。
陈伯道:“斗了这么久,费力费神不少,师弟,多吃些。”
往桌子上一看,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剩的些残羹冷炙,都是什么猪舌头、鸡屁股、鹅脖子、冬瓜、鱼尾巴,道:“黄芪,都是你一个人吃的?”
黄芪不好意思,道:“你们用针扎我,我怎么吃都不觉得饱。”
林伯大笑。
接连几日,这二人在黄芪身上或斗药或斗针或斗毒,如施酷刑,黄芪多次昏厥吐血,幸有“九炼纯阴丹”护体,虽百经折磨,仍似蒸不烂、煮不热、锤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一粒铜豌豆,留有精神。
他略有空闲,便向二人请教岐黄之术,陈伯虽是狭小之人,但想他活不长久,有心卖弄,也不遮掩,偶尔竟能滔滔不绝,废寝忘食,他心术虽不正,但亦沉迷医术,所言所教无不令黄芪受益。
林伯陈伯原是不和,黄芪有此机会受当世两位神医调教,可谓是因祸得福,莫大机缘。
这一日黄芪照常醒来,就见陈伯站在床前,面无表情,他吓了一跳,道:“陈伯,你想干什么?”
陈伯道:“我们师兄弟这么多天都难分高下,今日我要施弄些真本事。”
黄芪道:“什么真本事?”
陈伯笑道:“很简单,你可听说过‘因五藏之输,乃割皮解肌,诀脉结筋,搦髓脑,揲荒爪幕,湔浣肠胃,漱涤五藏,练精易形’之语,扁鹊会剖腹,华佗能开颅,我先割断你的肠,刺穿你的胃,搭错心脉,看林一恶如何救你。”
黄芪大惊,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身子动弹不得,道:“如此未免狠毒了些,不知你有没有麻沸散?”
陈伯左手一把刀,右手一把刀,道:“麻沸散是没有,不过我会刺你的哑穴,你叫不出来或许就不那么痛了。”
黄芪心想林伯医术精湛,或许自己不便就死,闭上眼睛,道:“哑穴也不必刺了,来吧。”
陈伯赞道:“好小子,不怕死。”冰冷的刀刃往黄芪肌肤上割去。
“陈大夫,世子病情发作,请你速去东宫。”恰在此时,一内监来到。
陈伯只得放下刀,道:“黄芪,你好运气,我回来再动手。”
言罢匆匆走了,黄芪看看桌上的刀,长吁一口气,望着窗外,天已转暖,鸟语花香,春光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