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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趁着夜色出了城,到了进忠名下的庄子,容雅才知道,他可是给自己额娘选了块好地方。
京郊的温泉庄子不多,都捏在各大家族手里。进忠的这个虽不大,可到底也是难得。
而容雅额娘的坟就在庄子里,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
容雅心里感激却不知进忠的私心,这里可不光是埋了容雅的额娘,他原想着等自己百年之后,也是要葬在这里的。
若是日后容雅姑娘愿意跟了自己,他们这一家三口儿都埋在这儿,也算整整齐齐。
可若是容雅不愿跟着他,有她额娘在这儿,以后容雅带着子孙来祭拜时,也应该会顺便给他上一柱香。
瞧着容雅姑娘小小的身子跪在坟前哭成一团,进忠叹了口气,他按了按酸疼的心口,抬脚走了过去。
他从容雅手中接过烧纸,又递了帕子,这才低声说道。“你若有什么话想跟额娘说,就趁现在吧。以后再想说,就只能去宫里的佛堂了。”
容雅擦拭着眼泪抬头看向墓碑。她抽噎了两声,才缓缓说道。“额娘,我听您的话,一会子就要进宫了,日后族里的人再也欺负不着我了。
进忠公公对我很好,他说等进了宫也会照顾我,额娘您放心吧。”
听着容雅的话,进忠忍不住红了脸。他舔了舔嘴唇,怎么想都觉着容雅姑娘这话说的就好像两人定了亲似的。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时候进忠要是沉默,那就不是个男人。
他一边往火盆儿里送着烧纸,一边说道。“婶子您放心,咱家既答应了要照顾容雅姑娘,就绝不会失言。她既跟了咱家……进宫,咱家必定保她后半辈子顺遂安康。”
小姑娘跟着内务府的嬷嬷走了,秦公公站在院外瞧着进忠笑。
“进忠公公有手段啊,这瓜尔佳氏的格格都能叫您捏在手里边儿,瑚尔起大人怎么放的手?”
进忠连忙拱手,笑道,“秦公公笑话奴才。奴才在有什么手段您还能不知道?这姑娘能跟着奴才进宫,正是因为瑚尔起大人不松手。
眼看着逼着人家母女两个没了活路,这当额娘的能不发了狠?
为了自个儿府上大格格的婚事,竟要族里旁支的姑娘嫁出去给人当填房。
奴才可听说了,那家的老爷子都大半截身子入土了,他家长子的大姑娘跟这容雅姑娘一般大。”
秦公公一听,眼睛瞪得溜圆。“嚯!还有这个事儿呢,这瑚尔起大人瞧着不像啊。”
进忠却一挑眉。“谁叫他有位好夫人呢。”
想到瑚尔起的夫人那拉氏,两人便想到了雍正爷的那拉皇后,还有如今刚刚进被贬进冷宫的前娴妃娘娘,如今的那拉庶人,如懿。
秦公公咋了咋舌,感叹了一句。“那一家子娘们儿,都不简单啊。”
这话,进忠听到了也得装没听见。眼瞧着内务府院子里已经没了容雅的身影,进忠便朝秦公公拱了拱手。
“这几日还要劳烦秦公公替奴才多多照应着。
容雅姑娘不是出身包衣世家,伺候人的规矩不大懂。日后到了养心殿也不在御前伺候,这规矩上知道就行,万万别叫她吃了苦。”
秦公公闻言,挑着眉毛瞧进忠,那一脸的笑,就差把‘还是你疼媳妇’几个字写在脸上。
他嫌弃的朝进忠摆了摆手。“哎哟,行啦,咱家知道啦,您都亲自来嘱咐了,咱家还能叫她吃了亏?这眼瞧着,您是把这容雅姑娘当童养媳了吧?”
进忠老脸一红,连忙朝他作了个揖。“哎呦,秦公公,这话可不能乱说呀。人家是瓜尔佳氏正经的格格,奴才是断了子孙缘的太监,配不上。”
秦公公翻了个白眼儿,指着进忠一脸坏笑,“行啦,你这话呀,就别在咱家面前说了,赶紧回去吧,等过几日规矩教好了,咱家使人告诉你,你再来领人吧。”
眼瞧着进忠走了,秦公公笑着捏了捏袖子里的荷包,这个厚度啊,可是不少银票。
嘿嘿,要说进忠没私心,就冲这银子,他可不信。
容雅拎着个小包袱,战战兢兢的跟着嬷嬷去了北五所后面的倒座房儿。
这里边儿现在住的都是这一批刚刚小选进宫的宫女儿。
她们乍一见嬷嬷又带了个新人,纷纷警惕的打量起她来。
嬷嬷瞧见了这些人的目光,便冷冷的哼了一声。“行啦,你们也不用如此防备,容雅姑娘跟你们不一样。她已经定好了去处,这几日在这儿不过是粗略的学学规矩罢了。
你们这些有一个算一个,皮子都给我绷紧了。若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儿,我有的是手段叫你们长记性。”
嬷嬷说完了话,又转身看向容雅,她的脸色立刻慈眉善目了起来。“容雅姑娘,这几个屋里,唯有这一间人少些。这几个姑娘性子都还不错,算是好相处的。
这宫里的宫女儿分派到各处伺候前,都是要在内务府学上一遭规矩,这几日你便委屈些先在这忍一忍。若是有谁对您不敬,您啊,只管来找我。”
容雅一听便有些惶恐,她立刻怯怯说道。“不敢叫嬷嬷费心,多谢嬷嬷悉心教导,容雅感激不尽。”
说着,容雅又想起了进忠嘱咐她的话,便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暗暗的塞在那嬷嬷手里。
嬷嬷掂了掂,心里满意,瞧着容雅更觉得她不错。索性就张罗着叫那几个宫女给容雅腾出个睡觉的地方,又亲自给她分了箱笼,瞧她顿好了,这才离开了倒座房。
嬷嬷一走,屋里的小宫女们立刻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跟她说着话。
她心里念着进忠告诉她的话,叫她平日里多看多听少说,因此她只低头羞涩的笑。只有遇到一些粗浅的问题,她才小声回答。
众人瞧着嬷嬷对她恭敬,又得知她竟是姓瓜尔佳氏,还以为这定是个盛气凌人的,如今见她腼腆,知道她不会仗势欺人,倒也放了心。
见众人终于不再围着她,容雅终于松了口气。她赶紧洗漱了躺在床上,直到身子沾了床榻才觉出疲惫。
容雅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梦里是终于放了心的额娘,还有笑盈盈的看着她的进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