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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奶是村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她的不幸离世,给小小的村庄带来不少悲伤。
四爷在世的时候,在村里也很有威望。
生产队时,利用农电设施,在田野的机井房安装了一台县机械厂生产的“一风吹”磨粉机,可以免费为各家磨制面粉。四爷负责看管这台磨粉机,基本上就以磨坊为家了。农业用电供应并不正常,三天两头没电,有电时就可能赶上半夜时分。四爷就利用有电时机,把各家寄存在磨坊的粮食抓紧磨成面粉。家家都离不开磨坊,四爷对去取面粉的男女老少都笑脸相迎,态度和蔼,用自己的辛苦换来全村人生活的幸福。
四爷去世的时候,李勃刚上小学,受队长的安排,和几个小伙伴一起负责举花圈,直到送达墓地烧掉。
四爷那时的葬礼还是简单的,孝子们带个黑袖箍,用白布条缝上一个“孝”字就应付过去了。
四爷四奶养育了二子一女,因为重视教育,子女都很有成就。大叔高小毕业,18岁就当了大队干部,20多岁就成了支部书记。二叔初中毕业,被送到部队当了几年兵,转业到smx一个军工企业当了工人。三姑也上到高中,可惜没毕业就回村当农民,刚出嫁到东北方向一个小村。
四奶在四爷去世以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已经很少出门。但只要亲戚邻居上门,她都要拿出家里好吃的东西让他们尝一尝。
四奶爱干净,衣服总穿得很齐整,一头白发梳得光亮,在脑后挽成发髻,用丝网罩着,没有一丝凌乱。脸上没有老人斑,身上没有老人味,孙子们都很愿意同她亲近。
四奶的葬礼,按照村里的辈分,李勃是没资格参与的。李勃他爹根全属于远房侄子,刚刚有资格戴孝帽子,可以加入送葬的队伍。
昨天晚上,李勃被大叔差人叫去,破例让他在四奶的棺材前磕了三个头,然后被领到另外一个屋说话。
“天宝啊,叔知道你是进过省城见过世面的人,最近又给县委朱书记有联系,您叔还是想听听你对您四奶葬礼的看法。”大叔对李勃高看一眼,让李勃也没有想到。
“叔,您还是按准备的礼数为四奶办事吧!作为晚辈,我没有意见。”李勃诚恳回答。
“孩儿啊!我当了一辈子的大队干部,现在虽然退居二线了,但还是党员,党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那是,那是,您的党性修养还是很高的。”
“您四爷那会儿,咱都穷,也没有那个经济条件,办的简单了。”
“不过,那时候,负担也少啊。”
“这几年,咱这生活条件好啦,都把婚丧嫁娶的事办大啦。我真担心呀!”
“叔,四奶这事,您也破费不少吧?”
“我和您二叔,每家兑一千多块,还不一定能打住。”
“那您这几年的积蓄该花得差不多了吧。”
“大家都在打肿脸充胖子,咱不花钱也过不去呀!”
“要是困难家庭,遇事真要命。”
“是啊,您叔我也不能带头大操大办,就单是买棺材、请响器班、扯白布、扎纸活这几项都得一千多块,再请几桌饭,钱依然紧张。”
“这几年复古,把以前的习俗都捡起来,实在太折磨人啊!”
“我也觉得丧事俭办比较好,只是这乡村风俗一旦形成,改就不好改了。”
叔侄两人聊了一阵,李勃怕耽误正事,赶紧告辞。
四奶发殡的这天,西北风疯狂地刮着,整个世界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响器班三个人,一人吹唢呐,一人捧笙,一人打镲,呜啦呜啦就一个调,非常凄凉悲伤。
每有一拨亲戚来吊丧,先是女宾客哭灵,孝子孝女们陪哭一阵,放一挂鞭炮,烧几张黄纸钱,后是响器班最前面吹吹打打开路,两个忙客抬一张供桌紧跟,孝子们列队出迎,一路上磕头作揖,把男宾客请到灵堂,还要走一遍女宾客一样的程序。
西北风刮在脸上像刀割,手伸出一会儿就冰冰凉。孝子们还得掂一根柳树棍制作的哭丧棒,来来回回接十几家亲戚,等于走七八里的路,来回喝风,加上几天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一场丧礼下来,身体条件差的,就会如大病一场,相当折磨人。
宾客接齐,放一大挂鞭炮,发丧出门,有一大嗓门的忙客在前面喝路,长子打幡带头,孝子贤孙和男宾客列队紧跟。棺材由8个棒劳力抬着,后边是孝女和女宾跟着哭丧。每转一个路口,都要行三拜九叩首的大礼。
一路上,响器班都不停地吹吹打打,营造悲凉凄怆的氛围。
墓地俗称“南北坑”,实实在在的在麦地里提前挖好的土坑。如果男女一方有先去世的,还要请村里的老人找到原来一方的坟,小心开挖,以便夫妻二人合葬。
四奶的棺材刚放入墓坑,天上下起雪来,且越下越大。发殡遇瑞雪,应该是吉兆,只是坑苦了一帮忙客和孝子孝孙们。忙客要干活,填土堆坟;孝子孝孙们要跪地磕头,稽首作揖。
丧礼结束,孝子孝孙们白色的孝衣沾满黄泥巴,脸上也是泥水泪水不分,头发稍结了一层冰花。
李勃在村口看到从墓地归来的叔叔大爷、婶婶大娘等一帮亲人,感觉心里疼痛。
这种封建习俗,真是害人不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