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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顾北起身，打开琴盒，取出吉他，动作已经重复了无数次，行云流水，骨节分明的手，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你先躺好。”程顾北见许洛笙不安分地动着，身上的被子也已经掉了下来，可能是因为许洛笙太瘦或者是病号服太宽，敞开的领口露出了她精致的锁骨，隐隐还能看到粉嫩小巧的肩膀。
程顾北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下意识地咽了咽，喉结滑动，起身把许洛笙的被子给拉了上去，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小心着凉了。”程顾北瓮声瓮气地说着，视线下意识地回避。
“我没有那么弱，”许洛笙有些不服气了，“医生都说了，我恢复得不错。好了，快点吧。”
许洛笙在医院里已经躺了两三天了，醒过来就没有下过床铺，已经快要发霉了。
“急什么。”程顾北笑着坐下，拿起了吉他。夜幕降临，路灯投下朦胧的光，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小小的飞虫绕着扑腾，那光，橘黄橘黄，洒落进病房里，落在程顾北宽厚的肩上，朦胧而美好。
许洛笙偏着头，突然想起了之前在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所有的事与愿违，原来都是另有安排”。曾经经历过的伤痛，都会成为成长里重要的勋章，所有的失去，都是为了最后的失而复得，而所有的错过，都是为了久别重逢。万事万物总有它的规律，你所失去的错过的，只要是你的，一定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归。
许洛笙笑了，微微地笑着，她觉得值得，自己曾经受过的委屈是值得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容易的，活着本来就已经很难了，把要求放低一些，或许就能活得轻松些。
程顾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弹起吉他，前奏的旋律很轻很慢，很温柔，像是娓娓道来一个故事，引人入胜。他的嗓音是好听的，许洛笙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她从来没有觉得薄荷音会和曲子有如此的契合，像是一个少年，寻求未来，带着对未来的希冀，带着迷茫，却又坚定。
旋律在继续，程顾北也在继续，浅唱低吟，许洛笙从他的歌声里，仿佛看到了剧本里的主人公，从年少气盛，西装革履到长袍马褂，黑帽折扇，再到戎装加身，投笔从戎，她仿佛看到了主人公的一生，经历了他的一生。
悲壮而不悲伤，是那个时代独有的色彩，也是这首曲子的基调，所有的情感和停顿，程顾北都把握得恰到好处，让很很舒服。
许洛笙听着，渐渐地觉得眼皮有些沉重，她也确实累了，眼前的人，耳边的音乐逐渐模糊……
她睡着了。
一曲终了，程顾北看到的就是许洛笙乖巧的睡颜，埋在被子里，歪着头，平稳地呼吸着，一起一伏。他放下了手上的吉他，走了过去。
小心翼翼地把她手里夹着的被子取出，把手放进被子里，调整脑袋的位置，把被角掖好，又检查了药，才松了一口气，坐在了她的身边。
窗帘被他拉上了，病房的灯也关了，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小台灯，淡淡的光，在角落里，莫名的和谐安详。程顾北轻手轻脚地洗漱完，躺在了许洛笙病床旁的沙发上，沙发其实并不小，只是程顾北太高了，只能缩在上面。
他侧着身，枕着手，看着病床上的人儿，觉得怎么也看不够。很庆幸，能够再遇到她，能够找到她，能够看到真实的活生生的人。没有失去过，是永远都无法懂得失而复得的那种心情。那种想就这么紧紧地抓着，再也不放手，把她护在身后的心情。
医生说，下周，笙笙就能出院了。他不想再等了。
程顾北转过身，平躺在沙发上，拿出了手机，不知道在翻看着什么，脸上逐渐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