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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州夹菜的手停顿了一下，还是将菜夹到碗里，慢条斯理的吃着。
他垂着眼帘，似乎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迟意渐渐有些恼。
只觉得自己像个猴子一样，被顾淮州轻而易举的耍弄着。
她放下了碗。
顾淮州看着她面前一粒米都不曾动过的碗，沉默良久，才道：“我去问过心理医生。”
迟意没听懂这句话：“什么？”
“我咨询过心理医生你的情况，瞒着我怀了五个月的孩子，突然流产，会有什么心理变化。”
迟意仍是拧着眉：“这跟我问你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顾淮州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终于抬眼。
黑如旋涡一般的双眸几乎快要将她吸进去，而这一次，迟意终于在顾淮州的眼底，看到了那些她期待过的情绪。
心疼、愧疚、悲痛。
“医生告诉我，你势必将这个孩子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都要重要，骤然流产后激素的急速下降和你被夺去孩子后空虚的内心，会让你很容易患上抑郁症或是其他精神疾病。
迟意，我见过苏好流产后是什么样子，她比你的性格要强势圆滑的多，可她将那场意外归咎于自己，吞药自杀。”
迟意的心脏狠狠一缩！
“她……”
“她做出了一个母亲最本能的反应，认为自己没能保护好孩子，我不希望这种情况出现在你的身上。”
迟意张了张嘴，半晌才回想起自己问的问题，又道：“我还是……不太明白……”
顾淮州抿唇，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将医生的话重复给她听。
半晌后，他才开口：“简单来说，你这个月份的流产，会很容易产生自我厌恶或是轻生的想法，最简单的办法是，让你找个情绪出口。
你所有的情绪集中在一个点上，熬过这段时间，总会慢慢平复。”
迟意终于勉强跟上了顾淮州的思路：“所以这个出口是……”
“恨我。”
顾淮州低垂着眼帘，似乎在看桌上的那一粒米，总归不肯抬眼看迟意。
“恨我吧，将失去这个孩子的怨恨都放在我身上，只要你能活着。”
迟意的眉头皱的极深，恨不得在顾淮州的脸上啐一口，又想大声的嘲讽他的自负。
可她最终只问出一句：“所以，你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让我恨你？”
“是。”
迟意嗤笑出声，喉咙里发出轻蔑的“哼”声。
“那我还要谢谢你了？一次次的羞辱我和我的孩子，却是为了让我活下去？
顾淮州，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这么脆弱？没了这个孩子，我就会去死？
你问过我吗？你考虑过我听到‘私生子’这三个字的感受吗？”
迟意的语气愈发凌厉，激动的脸都涨红。
“因为你就是这样说的！你昏迷的那三天，你就是这样对我说的！”
顾淮州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他抬眼的瞬间，迟意隐约在他眼底看见了恐惧。
顾淮州厉声道：“你躺在这张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你一遍又一遍的说，救救你的孩子，你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你一遍又一遍的跟我说，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自己！
你甚至对我道歉，说你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迟意，苏好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天知道我听到你这句话有多害怕！”
迟意被他凶狠的语气震住几秒，懵了一会，挑眉。
“你……怕我死掉？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顾淮州气的胸口都在起伏。
迟意眨眨眼：“你说你听到我说梦话，你很害怕我和苏好一样自杀，你为什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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