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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要被强逼着嫁给别人了!她不过是家人换富贵用的台阶!就连姑母都不肯救一救她!
姑母的脸色那么冷:“当年姑母也是十来岁便给逼着嫁了大我十来岁的苏状元做妾。我找谁哭来?如今让你给榜眼大人做填房哪里委屈你了?要不是我在苏家半奴半婢忍了大半辈子,怎么有你这些年的荣华富贵?你还真道自己是大家小姐了么?”
姑母的嘴里含了刀:“我知道!你是瞧上了苏家少爷。可这些年哪回不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人家瞧不上你,我有什么法儿?你还有脸同我哭天抹泪?我还没嫌你没本事丢人呢!老大不小有人要就不错了!再耽误几年名声彻底难听了!”
寒香想到这里再忍不住,点滴热泪自脸颊滑落,她觉得自己痛到心都要裂开了。
在苏旭、翠书和丹画诧异又怜悯的目光里,寒香双手捂脸“呜呜”哭着跑了出去。
东苑沉默良久,苏旭陡然站起:“既然寒香不情不愿,就不能劝劝姨娘退婚么?我去跟爹说!终究是女孩儿家一辈子的事儿。”
翠书拽住少爷:“这都是周姨娘钻牛角尖儿!跟老爷、夫人赌了气!说我侄女嫁不得探花郎为妾,就要嫁给榜眼公为妻!填房也是大娘子!新姑爷在翰院做官,少爷想进还进不去呢。夫人本来要劝,结果让姨娘气到张不开嘴。大人让夫人别管闲事,说又不是嫁他亲生女儿。”
丹画抹了抹眼角儿:“何况已经放了大定了,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便是齐榜眼立刻死了,寒香姑娘也得守个望门寡。这会儿悔婚便是成了,寒香还能嫁谁啊?”
苏旭长长地叹了口气,满腔愤懑、无可言说。
丹画心直口快:“少爷您也别想得那么惨!寒香姑娘怎说都是嫁给官宦人家做大娘子。少爷不知道,这一年您官当得好,带挈着圣上对咱家青眼了许多。自从少爷在宛平治水立功,得了皇上赏银。那位齐相公就时常来咱家坐着,巴结‘二字’都写到面皮上了!依着我说,便看在咱家权势风光的面儿上,他也不敢错待了寒香姑娘。”
苏旭听了丹画的安慰,反而凭空添了一番心事。
翠书勉强笑笑:“少爷,我们伺候您梳洗吧。今天夫人做寿,您还得去前头应酬宾客呢,怎么也得欢欢喜喜的才是道理!”
苏旭黯然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苏夫人这个生日虽不是整寿,却过得比哪个生日都来得风光!
苏府今日贺客盈门,满床皆笏。
丫鬟小厮各个忙得前仰后合,大伙儿心中齐声念佛,想上回苏府这么热闹,还是先皇登基那会儿呢!可见风水轮流转,月缺还能圆!
譬如苏夫人今天这生日,又有皇太后赏宴,又有长公主送礼,就连秦王妃都送了四个寿匣!其余命妇自然跟着随礼无数!
苏夫人精神焕发地端坐主位,心头畅快无可言说!
来拜的贵妇没有不凑趣儿的:“夫人又有当朝一品的丈夫,又有恩科探花的儿子,自己是赫赫扬扬一品夫人。这样的福气,哪里去找?除了皇太后,天下就属您了!”
“便是皇太后,也伤在是个寡妇。不如夫人这有夫有子有福之人!”
苏夫人嘴上辞谢、心中得意,只觉平生扬眉吐气无过今日好景。她含笑瞥向侍立在侧的周姨娘,就见那张狂了半世的女子,如今不言不语地戳在旮旯。
苏夫人心中冷哼:凭你在我面前要强?咱俩上的从头儿就不是一张桌子!
与苏夫人同上一桌的苏尚书端坐上首,心中五味杂陈:他并不觉得今日的繁华热络是桩好事。如此门庭若市与苏尚书持盈保泰的为官之道大异其趣。无奈他是货与帝王的臣子,生死富贵并不由己。譬如去年的备受冷落,对照今日的烈火烹油,其间种种波谲云诡,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往来酬酢之间,苏尚书蹙眉看着种种礼物,只觉奢靡太过,亟需戒之在得。唯礼物中有床“福寿”满绣的锦被,针工精巧,观之不俗。
苏尚书随口一问,才知道这是自己那封了诰命的儿媳妇,在庙里念佛偷懒,上赶着给婆婆绣的。柳诰命当差回不来,礼数倒是挺周到。
柳溶月这被子做得的确不错,苏旭都有些惊了:同样是做棉被,你看人家柳溶月就绣得整整齐齐,最难得她自己还不在里面!还得说人家柳小姐手段高明!唉,月儿就是这样实心,你便是把自己装在里面回来看看,那也不错啊。
苏旭那日也是忙得不亦乐乎:又要给父母叩头拜寿、又要招待八方客人。
此刻苏旭真是万幸没把王话痨带回来,要是有那个人来疯儿在旁边儿张罗,苏府立刻就能改茶馆儿!
陈管家忽而来报:“少爷,秦王来了。”
苏府客厅
苏旭匆匆赶到客厅,就见秦王负手站在先帝所赐的“戒奢屏”前,十足玩味地打量着皇兄赠与帝师的礼物。
初冬日光并不炽烈,光线自明瓦轩窗射入内室,给年轻亲王的挺拔身姿渲染了些许晦涩。
听到了苏旭的脚步声,秦王慢慢转过头来。
虽然早就见过秦王,虽然早知秦王英俊,可当他姣好容颜完全曝露在阳光之下的时候,苏旭还是些微惊艳。秦王凤子龙孙、娇生惯养,虽已弱冠,单看来依旧是个明媚少年。
秦王慢慢地向自己走来,动静间衣袂中散出极清冽的龙涎香气。
仰望天人般尊贵的王族,苏旭不禁想起杨家坨的泥腿百姓,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缥缈:果然站在京城附近,就能看见六道轮回!
凡人日夜修行又有何用?人家精血成胎的那一刻便已经功德圆满!
秦王将苏旭上下打量了一番,含笑问道:“苏卿,别来无恙,身家可安?”
苏旭陡然魂飞魄散,莫非那莽撞刺客……竟是秦王的手笔?
秦王看出苏旭的脸色不正,但他并不觉得违和。
年轻贵胄哂笑望向新科才俊,语气不乏戏谑:“苏卿如何气色不好?难道是公事繁忙、劳累过度?需知水至清则无鱼,何况你不过区区六品,有些事你想染指只怕也是力小任重……”
苏旭忽然抬头,他满脸认真:“请秦王赐教,我宛平县内竟有何事,是我这守土有责的朝廷命官不能染指的?”
秦王面色微变:“苏卿,我怜你多年苦读,功名不易。可是你要知道,朝廷从来不缺两榜进士。自来跟对了主子才能飞黄腾达。譬如你那爹爹,不就是攀附了先帝才有今日么?”
说到这里,秦王倏地微笑,他慢慢地靠近了苏旭,几乎与他耳语:“有道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今日,本王不怕与你明说!本王……即是帝王家……苏卿,那些烂事儿……你就别查了……”
苏旭陡然了打了个寒颤,他实在不敢想象,这样以苍生为刍狗的一个王爷,倘若当真做了帝王,天下会是如何?!
苏旭将牙一咬,肃了面目:“王爷放心,小臣定然忠于社稷,忠于刑律,不枉不纵、不冤平民。”
秦王也没想到,自己纡尊降贵口舌费尽,对方竟然还是铁嘴铜牙!
他薄怒心起:“苏旭,你有胆就查下去!即便孤不杀你,你道二郎能容你多口?当真痴人说梦!”
说罢,秦王拂袖而去。
而早早候在客厅外院的齐良斋却是一路小跑儿地追着秦王出去,单看他那巴狗儿似的样子,显然是迫不及待地想伺候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