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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平馆驿门外
当柳溶月目不经意回头瞥向馆驿的时候,她如遭雷噬、呆在了当场。
馆驿门外,一个极清俊的男子正在整顿鞍韂,似乎也要离去。
那个男子她魂牵梦绕!那个男子她朝思暮想!
这一年多来,她是那样锥心蚀骨地盼着他!他是她唯一的执念!他是她唯一的指望!
哪一天睁开眼,她不盼着他来信?哪一夜入睡前,她没念着他的名字?
今天乍然相逢,她已恍若隔世!
柳溶月真想冲上去摇那人胳膊:“表哥!你到底有没有收到我的信?!我那样苦苦哀求,你为什么不肯回来救我?!你不是说要照顾我一生一世的么?!”
可她完全动不了!她觉得自己的手足都僵了,她只好用尽全力盯着他。
她好怕他突然消失!她好怕那只是瞬间的错觉!她只看着他,心就要碎了!
那人也看到了柳溶月,他有些尴尬地瞥了她一眼,他眼神躲闪、面红耳赤。
那一瞬间,柳溶月忽然从心底深处生出了不好预感。表哥为何如此慌张?即便我现在是“苏旭”,表哥也不至如此仓惶啊!以官身论,未到任的吏部郎中在馆驿歇脚,与宛平知县寒暄几句理所应当!以“亲眷”论,你难道不想问问表妹现在过得如何?我在信中写明白了,苏旭愿意与我和离!现在的“我”是能成全咱俩的啊!
柳溶月自然不知道:她的亲亲表哥已在馆驿中见过了“表妹”,表哥还让“表妹”抡圆了打得满地找牙!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炽烈,许是他心中有所亏欠,柳溶月就见自己那魂牵梦萦之人,居然神色慌张地搬鞍上马掉头狂奔!
柳溶月再也忍耐不住,她对着他的背影深情满满地低呼一声:“表哥!”
马上那人脊背一凛,柳溶月就见表哥吓到一般挥鞭催马,追着公主的车驾头也不回地疾驰去了!
柳溶月乜呆呆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表哥的身影越跑越远。
柳溶月曾肖想过无数次,男身的自己与表哥相见会是如何?他们该如何攀谈?能不能顺利相认?表哥会不会自她的眉梢眼角瞧出她是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孩儿?
可她万万没想到,表哥居然见鬼了似地扭头就走!
柳溶月满脸胀红!柳溶月心痛如绞!若非附近站着许多僚属,她简直就要哭出声儿来!
赵县丞依稀瞧见了这边儿的情景,他错会了大人的意思,只当是沈大人傲慢无礼,竟然对苏知县视而不见!赵县丞连忙凑了过来,他轻轻将柳溶月拉到了无人之处。
赵县丞开口的时声音极低,脸色极其八卦:“大人!您何必跟沈大人一般见识?别看他不跟您说话,可那哪儿是您的不是啊?那是他自己没脸……”
柳溶月顿时毛骨悚然:难道赵县丞竟看出了我和表哥的爱恨痴缠?!
谁知赵县丞下一句话,让柳溶月的芳心直直心堕入谷底。
赵县丞偷偷摸摸与大人咬个耳朵:“大人,您还没看出来吗?这位风流蕴藉的沈大人只怕是公主的入幕之宾!世人都说他原本是钦州通判,若非走了公主的门子,怎么能如此神速地升官回京?”
后来,柳溶月依稀记得赵县丞对她说了许多许多话,可她一个字都没再听进去。她就这样在一众僚属的惊诧注视之下,失魂落魄、癔癔症症地独个儿回去了。
徒留宛平官吏面面相觑,大伙儿议论纷纷:“大人怎么了?”
“咋自己就走了呢?不合规矩啊。”
王话痨赶紧往回找补:“没看见大人累了么?咱大人可是尚书公子!都尚书公子了,还不许娇气点儿?你们琢磨这个事儿啊,尚书公子再勤快,还有百姓家孩子的活路吗?”
宛平衙役听着吧,觉得好像、仿佛、大概……也是……这么个理儿……
“女医”苏旭“吭哧吭哧”亲自扛着一口袋公主的赏赐回到内宅之后,他就开始心急火燎地四处寻找柳大人,他是真想把公主那番语焉不详的说辞好好跟柳溶月参详一遍。
可是他找遍前院后宅,就是没见柳大人本尊!
诗素朝后园努了努嘴儿,她拽住了苏旭的袖子吞吞吐吐:“奶奶,您可别着急,您可别生气。那个……听说……小姐今天碰上表少爷了……她心里别扭啊!这不是……自个儿正在后院儿喝闷酒呢……”
苏旭顿时狐疑:“瞎扯!咱家哪儿来的酒?”
诗素满脸羞惭:“料酒……”
苏旭缓步进入了后衙小园。
春去夏来,花木葱茏。
这小小园林落在前任单大人手中就是荒疏寥落。虽说客不修店、官不修衙,无奈柳溶月和苏旭都是不忍见田园荒芜之人。几个月来,经过他俩悉心修整,这里虽无倾城名花,倒也处处青绿可爱。
苏旭踏步园中,看月季花开、蜀葵竞艳,池中荷花翠叶点点,花草倒是有些眉目了,只是伤在假山粗陋、亭台简朴,终究不算上乘。
看到这里,苏旭心中忽然生出一段伤感:这可真是姹紫嫣红开遍,都付与断壁残垣……可惜了柳溶月一番真心啊,大概也是错付给忘八端了……别看她那表哥对我动手动脚,倘若是个有良心的,怎不上门来拜亲?更别提沈大人肆意出入公主内宅……寡妇公主还生了个孩子……
唉,唉,唉!
然后,他就看见他家柳大人红头胀脸儿地坐在假山头儿上,正无比哀伤地擦鼻涕淌眼泪儿呢。柳大人身边儿还放着诗素姑娘的料酒壶……
看着这样儿的柳溶月,苏旭长长地叹了口气,甭问!她也看出来自己让人甩了!
苏旭以为自己会生气、会发火儿、会跑过去大义凛然地骂她不成器。如今结绿死得不明不白,静海伯家护坟地稀奇古怪,玉贞公主都说宛平县令不是个好缺儿!只怕这里大有阴谋!你怎么还有功夫儿为八竿子打不着的闲事儿哭天抹泪,要死要活?
可他没有,他只是慢慢地走到她身边儿陪她坐下,好久好久都没出声儿。
他也让人甩过,还不止一回。
他明白柳溶月的难过,他甚至生出了一番与她是难兄难弟的同病相怜。
苏旭拿起料酒壶,小小抿一口。
他觉得:其实料酒也不错,至少还能去去腥。
关于柳溶月遇到沈彦玉这码事儿吧,苏旭丁点儿不觉得奇怪。他打听了,沈大人这前任钦州通判一路跟着公主车驾入京,这些日子也是住在馆驿。那么柳溶月和她表哥到今日方才“偶遇”,必是沈彦玉刻意躲避以至避无可避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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