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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班头大摇其头:“不是!奇就奇在这里,这带子是凭空出现的!”他扭头看向柳溶月:“大人,升堂那日您亲眼见了!杨松秋穿着寒酸,腰系粗布。倘若他身上有这么扎眼的东西,纵大人离得远不曾理会,宛平这么多衙役,岂有不留心的?再说死囚入狱,牢子需细细搜身。遇到如此古怪事物,他们定然记得。”
宛平牢子向柳溶月双膝下跪:“回大人话,现在咱们牢里就杨松秋一个判了斩监候的重犯。他收押之时小的曾细细搜身,确实没见这个玩意儿。”
苏旭森然冷呵:“哪有凭空出现的玩意儿?只怕是有人私相授受!”
那牢头脸色苍白,连连叩首:“大人!小的冤屈!小的真没给他传递过东西!”
吴班头倒肯为牢头说话:“大人、先生!杨松秋是重犯。入狱之时给他换全套囚服,就是为了提防畏罪自杀。本朝律例‘凡狱卒以可自杀之物与囚者,杖一百。致囚自杀者,杖八十、徒二年。’有这条王法在,哪个牢子不小心谨慎?”
苏旭瞧着这条明显是妇人所用的绣带问道:“难道是他相好儿的前来探监?”
牢子摇头否认:“并无亲故来探望这人。”
吴班头说:“杨松秋兄长不在,卖了嫂子便绝了亲眷。他穷困潦倒,以常理论,未必有妇人肯给他这个私物。”
说到卖嫂子,柳溶月忽然想起件事儿,她也顾不上属下的眼神儿,径自拽着苏旭的手往前凑了凑。虽然害怕,柳大人还是强逼着自己往那死人颈上细看许久,她缓缓说道:“这条衣带颜色正红,上面虽有金花钉珠,却不是什么好货精绣。平民人家嫌它太艳日常用不上,富贵小姐又瞧不上这等用料手工,我看这必是新娘吉服的配饰!一辈子穿一会儿的东西,只图当时鲜艳热闹就好。”
她忽然回头:“杨周氏做原告收押的时候不就穿着这样一身简陋红妆?我……夫人心中不忍,给了她一身日常穿戴。杨周氏替换下来的那身喜服呢?”
吴班头脸色微变,他看向牢子:“这个需向女监查问。”
牢子愣怔一下儿,连忙向上叩头:“待小的去问女监牢子。”
苏旭走近尸体仔细验看,他还是不解:“便是为了条来路不明的带子,也不能说他是让狐狸迷死的啊。”
吴班头叹了口气:“先生请看,此人脚下又无板凳、又无砖头,戴着如此沉重的枷锁,他是如何将自己挂上去寻死的?深牢大狱,紧锁牢门,两班衙役,经常巡守,自然不能是外人进来将他谋害。大人!咱们宛平的牢子都是世代为吏,牢子杀囚罪责不小。这一无仇恨,二无油水的,谁会弄死这个混蛋啊?我敢打包票不是他们所为。还有就是……”
苏旭一挑眉:“还有什么?”
吴班头捧来外面小桌上的一包东西,他轻手轻脚地打开包袱:“大人请过目,这是杨松秋入狱时剥下来随身衣裳。”
柳溶月看过点头:“果然是他过堂庭审时穿的那身。我记得的。”
吴班头打开衣服内袋,掏出一样黄澄澄、亮晶晶的扁平事物:“大人您看……”
摇摇火烛之下,那分明是一个纸扎的元宝。
柳溶月陡然想起,那天堂上,杨松秋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向自己炫耀,说那是他卖了嫂子的收成!
柳溶月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说,他的银子变成了这个?”
吴班头重重点头:“大人!不瞒您说,昨日定更,就是那顶咱们在河边儿带回的简陋小轿儿,也是无火自燃。现在已化成灰烬。那轿子好端端地放在狱神庙里,四外并无烟火引燃之物。乍然着火,衙役们过去泼水施救,再回来时,杨松秋已经给吊在这里了。”
柳溶月惶然:“喜轿也烧了?!就天黑这么会儿功夫,还出了什么奇异之事,你一起给我说出来!”
吴班头满脸没奈何:“大人,除了今年春日野狐狸叫得分外厉害,牢里再无特异之处。”
苏旭森然接口:“除了死人再无特异……”他随口吩咐:“来人啊,将尸体放下来我要细细验看。”
吴班头没想到柳师爷居然还要验尸!他显然吃了一惊,不过还是从容吩咐:“来人,卸尸。再去将本县仵作叫来。”
柳溶月听吴班头解说:“宛平仵作姓黄名连谷,本地人士,家中祖传都干仵作,手段倒是不错。”
不多时,柳溶月听到一个此地口音的男子不住口地抱怨而来:“懂不懂规矩?哪有大半夜验尸的?哪个案子验看不是午时三刻?尸气冲体算谁的?”
然后,她就见吴班头狠狠地瞪了来人一眼:“大人审案!要你聒噪!”
黄连谷看吴班头脸色严峻,连忙肃容行礼:“小的黄连谷给大人请安。”
柳溶月瞧出来了,宛平上下都惧怕吴班头,便如同她家丫鬟婆子都怕后娘的陪房一般。
怕是怕,服不服气就两说了。
黄连谷虽然远远瞧见过这位新大人,但是跟大人共事却是头一遭。
他摘下身上包袱,眼见牢子们将死尸卸下,县令大人却毫无回避之意。
黄连谷心中奇怪:这位大人肯看着我验尸?想上任单知县,哪回碰上这晦气事不是躲得远远的?谁知这个念头还没转完,那位被称作是柳师爷的俊美青年干脆蹲在了自己身边!
黄连谷更觉稀罕:我家世代当仵作,从未见过摸死人这腌臜活计,县太爷的亲信还肯凑前儿细看的。
不过这也想不得许多,黄仵作依例点燃麝香、川芎、细辛、甘松等几味草药研磨成的粗粉以防邪祟,又将苏合香丸含在口中,并在鼻孔处涂了香油对抗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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