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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邵霁满身大汗地惊醒,几乎是神魂俱灭。
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怎么会做这种梦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接着就感受到了身下的一片粘稠,表情裂开。
那一日,乳娘和贴身的侍女姐姐们,眼神都变得隐晦,还有种说不上来的高兴,就连公主,居然也破天荒地关心了一下他,让他近来注意休养。
爹摸着他的头,笑了笑:“我们阿霁,长大了呢。”
长大个屁啊!
唯有十四岁的邵霁,一个人陷入了恐慌里,无法挣脱,只觉得自己那大逆不道的荒唐梦,随时随地都可能泄露。别人随便一句话,他都会杯弓蛇影起来,怀疑对方是意有所指,发现了他那些肮脏念头。
不行,这都是错觉!
他得让自己早日醒悟,走上正轨才行。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每次公主又提到那人的时候,他就开始强迫自己去这样认知着:果然,在公主的眼里,只有那人才是儿子,自己就是个废物垃圾。只要有他在的一天,自己就永远是地里的蚯蚓,沟里的老鼠,上不得台面的纨绔。
他也一定很得意吧?有一个这样的弟弟作为衬托,才好显得他完美至极。
长年累月里,他不断地对自己施加这些暗示,逼着自己去讨厌那个人。
一切都按照他希望的发展下去了,就连经栩和阿越,都以为他厌恶奚屿安到了名字都不愿意提及的地步。只有他知道,每一次提到那个名字时,自己心里碾过的异样感觉。
他松了一口气。
直到他的岁数更大了,被朋友带去了解春风。那点子事请,王公贵族哪里有不懂的呢?兄弟给他点的女娘模样好看,名字也好听,叫“荷衣”,还是个雏。据说轻易不肯接客,卖艺不卖身,这一次一眼看到他,听到了他刚刚弹的一曲春夏两相期,却又愿意了。
这种事情,稀松平常,总要试试的,放轻松,他对自己道。
女子的幽香若隐若现,荷衣柔滑的胳膊,放到了邵霁的胸口上,花好月圆,情意绵绵,一切都恰到好处。
可是下一瞬,正要继续下去的时候,邵霁的表情却越来越奇怪。
“公子?”荷衣见他迟迟不动作,以为他是生疏害羞,主动摸了上去
“呕!”与此同时,邵霁就一把推开了她,弯下腰吐了起来,只觉得肺腑间一片恶心感,翻江倒海。
这一场,他吐得天昏地暗,几乎把食物全吐了个干净,到最后没有可吐的了,就只能吐酸水。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
“公子……”荷衣慌了,以为他是吃坏了东西,“我去为您找大夫……”
“不要去!”邵霁厉声打断了她,整个人摇摇欲坠,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哪里都不准去,也不许告诉任何人!”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竟然有一些阴鸷。
荷衣一阵天旋地转,便被他推到了榻上,本以为是旖旎欢好,可是却觉得他的眼神十分吓人,好像有什么在不断地崩裂,而他在全力地挽回补救似的。
……
一个时辰后,邵霁气喘吁吁地瘫坐下来,表情变得绝望麻木。
他颓然地推开不敢说话的荷衣,任凭衣衫凌乱也没有心思整理,脑海间只盘旋着两个字:完了。
他好像,真得对女子……不行。
……
此时此刻,邵霁只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当年的情景,甚至比那个时候还要绝望,整个人都化为了石头,又被劈成了粉末。仿佛只要奚屿安做出任何动作,随便出声,他都能直接化灰没了。
“跑什么?”
一只手抓住了他,带来巨大的颤栗感:“我吓到你了?”
奚屿安把他的肩膀掰过来,发现他的眼睛红得可怕,避开了自己的目光,浑身上下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一开始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但是并没有往那个方面去多思。毕竟他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本就迟钝,而他的心思,又实在是惊世骇俗。
直到和祖父的那一次谈话,点醒了他,让他悚然意识到了,自己内心深处对邵霁那点不同寻常的欲望。柏云关的每一个陪伴的深夜,这个人均匀的呼吸声,好像都被赋予了意味深长的含义,弟弟从来都不只是弟弟。
倚芳阁里,公子倚栏奏曲,风流无双。
奚屿安静静地凝视许久,前所未有地清楚意识到,自己真得陷了进去。
可是,他又是怎么想的呢?那些若即若离的触碰,那些陡然失律的心跳,是他的错觉和误解,还是……
奚屿安本不想赌的。他是一个什么事都想掌控在手里的人,没有得到更确定的结论之前就贸然动手,可能会导致一切弄巧成拙,那不是他想要的。于是选择了更加卑鄙地试探和引导。
“要不要继续和我一个房间?你之前不是嫌弃二叔给你准备的那卧房不舒服?”
“上京之后也可以回来的,如果你更愿意留在我身边的话。”
他拉着自己,雀跃地换了一套一套京城公子的服饰时,他望着对方手里那复杂的腰带,淡然道:“这个腰带是怎么戴的?我不会。”
撒谎。
怎么可能不会戴呢?这种类似的装扮,他以前不知道穿过多少件更繁琐的。
“好吧,那我来。”
那人环住了他的腰,细致地动作起来,表情认真得可爱。奚屿安垂眼,望着他的发旋,压抑住心头的渴望,却有更多的东西,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叫嚣着他继续一步。
摇摇欲坠的危险关系,快负荷不了极致,到了倾塌的边缘,终于在此刻,“吧嗒”一声,坠落了下去。
“奚屿安,你一定觉得我很恶心吧?”邵霁笑了笑,声音都在发抖,“恶心就对了,其实你大概也知道,所以才能发现这一切吧?我爹也这么恶心呢……”
所以他才能猜出来自己爹和奚卓郴之间的真实关系,一切都在自己身上冒出了端倪。
不等他说完,下一瞬,他就被拉入了一个决然而悲伤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