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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八,怀胎足月的华歆公主发动了。凛冽的冬日,孟玉修却急出了一身热汗,在产房前踱来踱去,差点把伺候的嬷嬷们转晕过去。
温北璇凄厉的呼痛声和嬷嬷的劝告交织在一起,听得孟玉修五脏六腑都揪成了一团。
“公主用力啊!用力!小殿下的头马上就出来了!”
温北璇青筋暴起,疼得浑身颤抖,看得约柳心疼得眼泪汪汪,却只能拼命忍住。
那痛一阵比一阵的紧,犹如山洪爆发,温北璇咬紧牙关,几乎要忍不住,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溢出。
挨了不知道多久,只听得一阵洪亮的哭声,稳婆和嬷嬷们迭声叫唤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
孟玉修立刻就往里闯,推开了试图阻拦他的宫女。
“驸马!里面血腥得很,您……”
“别拦我!”
阿璇受了那么多苦,他必须得马上看到她无事才能放心。
温北璇已然竭力,双眸涣散,只来得及看一眼孩子,就支撑不下去了,直到听到熟悉的一声激动的“阿璇”,垂下去的手立刻被抓紧了,才放下心来,昏了过去。
“恭喜陛下!华歆殿下今日辰时诞下了一位小殿下,母女平安!”公主府的人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到了宫里。
正熙帝喜得立刻站了起来:“当真!璇儿怎么样了?孩子……孩子也还好吗?太医们怎么说!”
“陛下放心,一切都好!”
传令的人就看着皇帝在金殿里转了几个圈,激动难以,甚至仰天哈哈大笑了好几声。
好家伙,陛下怎么这么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陛下第一次有儿子呢。
别人哪里知道温禧的心事?他已经年近半百了,却还一直没有孙辈,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孙辈!
“赏赏赏!都有重赏!让太医院好好照顾公主,一定要伺候好了!”
生产本就辛苦,这还是大冬天的,璇儿得多受罪啊!女人的月子必须得养好了,不然可是一辈子的事儿。明天就把孟玉修叫过来敲打敲打……
没想到,就在正熙帝还在绞尽脑汁,要给自己的外孙女儿,取一个什么封号的时候,东边的捷报送来了。
柏云关大捷,奚屿安把笃玛的儿子当众枭首。今年北地严寒,狄人内部也出了乱子,笃玛又在几次激战中受了伤,诸般不利之下,只好偃旗息鼓,退回了关内,却被奚屿安带军继续追杀,溃逃数百里,流窜回了东羯界内。
正熙帝连续收到喜讯,几乎高兴得找不回北,只觉得整个人都如坠云雾较间。
由此可见,朕果然还是天定的圣主,所以无论什么险阻来了,最终还是能化险为夷!
皇帝想到了那个来得正好的孩子,大掌拍在了御案上,下了旨意:“就封华歆公主的长女为为安旸郡主!食邑千户!”
消息传到了永宁宫,平皇后摔断了手里最喜欢的一根玉钗。
“娘娘!”永宁宫的宫女们,吓得立刻跪了下来。
“姑母不过是因为天冷,手被寒了一下罢了,你们做何大惊小怪?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一个身着晴山色鼠皮坎肩,一袭彩晕锦袍的女子,袅娜上前,扶住平皇后颤抖的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宫女。
宫人立刻上前,沉默迅速地把残骸收拾了。
平皇后被她扶着坐下,才反应过来,低声痛道:“一出生就是实封的一品郡主……陛下、陛下这是把本宫和瑶儿放在何处!”
平蒹儿在她耳边道:“姑母怎么糊涂了?陛下不过是因为东边的战事,爱屋及乌罢了,并非是因为偏爱那边。更何况,只是一个外孙女儿,能造成什么威胁呢?姑母还是放宽心吧。”
“蒹儿,你不明白……”平皇后苦笑一声。
孟挽庭在皇帝的心里,始终是不一样的,所以她的女儿,她女儿的女儿,也都是不一样的。
平皇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庆幸过,温韶早早得就病逝,孟挽庭也不能再生孩子了。
否则……
她想到了宫人告诉自己的,陛下除夕那一夜从永宁宫离去后,就去了孟贵妃的颐乐宫,还叫来了七皇子一起守岁的事情,就觉得肋下气得生疼。
“姑母,不是蒹儿话说得难听,只是咱们的荣辱,皆系于陛下一人身上。您往日说,颐乐宫那位,何等清冷孤绝,可是再看看陛下登基之后,她那个模样有一点清冷吗?倒是您,在宜州和陛下同甘共苦那么多年,到了现在这一步,怎么反而把陛下的心往外推呢?”平蒹儿苦口婆心劝道。
“你是说……”
“安旸郡主这件事,您在陛下面前,不仅不能流露出一丝得不满,还要高兴体贴,比那一位更像是华歆殿下的母亲。这样才能显得出您这国母的气度,和别的人,是全然不同的。”
平皇后咬了咬牙:“要本宫对温北璇”
“姑母,若是蒹儿记得不错的话,您也说过,华歆公主和孟贵妃之间的母女关系,并不好吧?”
“……”平皇后陷入沉思。
半晌,她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把平蒹儿的手握紧了,真心实意道:“蒹儿啊,你说得对!还是你想得齐全!”
就温北璇和孟挽庭之间的关系,她在这儿担心什么劲?听说几个月前,孟挽庭一个劲想和女婿套近乎,还想缠着女儿给自己人走关系,可结果呢?
“来人啊,传令去四公主和六殿下那儿,来本宫这里来一趟!”
她要在孟氏那个贱人前面,就让瑶儿廷儿,带着自己的礼物和关心,先一步去温北璇那儿!
几个时辰后,听到自己母后吩咐的温西瑶,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实知道温北璇生了之后,她就想赶紧去看看,只是怕唐突,又怕温北璇不舒服,自己打扰了她休息,又怕母后生气。
谁知道,母后居然主动要他们去!还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她毕竟是你姐姐,这也是你们俩的外甥女。”平皇后轻咳了一声,面上一派慈母模样,“总之她受了大罪,你们可不许太劳累她,有什么听你们姐夫的尤其是你,瑶儿!可别只想着玩你的外甥女!”
“……”被戳中打算的温西瑶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