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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味道，也还是和旧年一样，她记得，是桐漆烟墨的味道。
南枝曾经问自己，书房里那么多各式各样的好墨，为何独独爱用桐漆烟墨。
那时候的她没有直言，只是把一些难言的心事，藏在所有的刻意为之里。
杨家五郎不似京城里的其他儿郎，用熏香或者香囊，但近其身的人都知道，他身上常年累月都有一种特别的墨香，比其他得要淡一些。
他也不是刻意为之，附庸风雅，仅仅只是因为，那墨和杨氏的生意有关系，底下的人送了许多，他用的多了，就用顺了手，懒得再换。
邱府的小筑里，也是这样一个秋日，他站在自己的身后，握着她的手执笔，画了一幅墨梅消寒山居图。前所未有的亲密距离，让她脑袋空空，只记得起那股特别的墨香。
现在，这股墨香，竟然比时候还要近了。
岂有此理？
他的呼吸也凌乱起来，却在感受到她的战栗时，突兀地停了下来。
杨经栩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像是用尽了最大的力气，那吻终于还是没有落往希冀的地方，失魂落魄地后退了几寸。
意乱情迷尽散，邱筝年也在同一时间清醒过来。
黯淡的月色下，她第一次在杨经栩的眼底读到了狼狈的情绪。
“对不起。”他沉声道，然后猛然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啪！”
力道之大，邱筝年都感同身受了一会儿，直觉得耳鸣。“你……”她羞惭地低下头来，“不用对不起，我也有问题。”
居然也沦陷进了欲望里，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两个人低着头，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你为什么……”邱筝年最先开了口。她认识的杨经栩理智到极致，为了大义原则连家族都可以舍弃，更不是迷恋女色的人，又怎么会做出如此不轨之事呢？
杨经栩抿了抿嘴唇，只道：“是杨某无礼，夫人不必介怀。”
他试图提起正事来转移话题，可是落在邱筝年的眼中，却只觉得全是破绽，他内心的凌乱焦躁，全都一览无余。
这个时候，却见东边次第亮起了火光，在月色晦暗的深夜里，犹如日光映彻天幕。重重的马蹄声和战士们御马的呵斥声，模模糊糊得传了过来。
两人再也没有心思去管那些纠葛，被吸引着齐齐站起身来。
“大人！大人！”
“奚夫人你们在哪儿！”
“援兵来了！快来这里！”
杨经栩大喜，和邱筝年对视一眼，就立刻矮下身子，把她背了起来。
“等等！”邱筝年自觉不好，想要阻止，却已经被他支撑着，大步走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们要快一点，避免事情生变！”
听着他重新变得冷静的语气，好像这个动作也再次坦荡无私，毫无他意，邱筝年心里莫名来气，“嗯”了一声，不再回答。
果然，刚才的什么……只是生死关头后的一时错误罢了。
这样就很好，这样才是他和她。
唯有杨经栩自己知道，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里那点心虚，和可笑的愉悦。这点偷来的亲密，终究是要结束的，还得被他加上一个冠冕堂皇的帽子。
杨经栩啊杨经栩，原来你也有这么虚伪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