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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雪中春信’香,其间有檀香、栈香、丁香皮、杉木炭等。”宋大夫沉吟道,“但是这一盒‘雪中春信’的味道不对劲,它被人做过手脚了。”
幸而他以前跟着学医的师父,精于此道,也带他做过不少因此中招的病例,若是换成一般的大夫,只怕轻易发现不了。
里面的东西若是长期点起,会让人头疼,精神压抑,若是没有及时发现,长年累月,而患者自己又处在压力很大的情况,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就会更加严重。
“这‘雪中春信’只有一盒吗?”
“还、还有!”阿缃已经傻了眼,闻言立刻踉跄着小跑,从箱奁里找出来其他还没有用的雪中春信香。
“宋大夫,香都在这里了。”
宋大夫把没开封的一盒,和快用完的这一盒,分别挑出来一点,放在纸上,用清水混合稀释,几番操作。
袅袅轻烟在他的动作下腾起。
杨经栩将二者对比着闻了闻,果然分辨出了其中不一样的地方。
“这些香,都是昌怡公主给夫人置办的吗?”杨经栩看向阿缃。
“是啊。”阿缃被他凛冽的眼神看得打了一个哆嗦,差点吓哭出来。
“夫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头疼或者其他莫名其妙不舒服的症状?”
阿缃仔细回想了一下:“哦!夫人从刚嫁到东陵的时候那几个月,就经常睡不好,肩颈酸疼。当时只以为是睡不惯东陵的枕头,加上水土不服。”
因为这个事情,当时阿绿姐姐还特意去莲因寺和大师们学习按捏,想让夫人舒服一些。
可她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切小病小痛,并不是天灾意外,而是蓄谋已久的人为。
“夫人日常用的东西,你身为她的贴身侍女,竟然不多加检查?”杨经栩心头火气 ,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质问间还有一丝怀疑。
阿缃十分委屈,那都是长公主赐下的好东西,经过公主府层层检查才能放进去的,她哪里知道里面会被人动了手脚?轻易得不到的珍贵香料,她们以前也没见过,怎么分辨得出来呢?而且说起来,这香盒最开始也不是她从箱奁里拿出来的……
“是奴婢做事马虎大意了!”她立刻跪下来,哭道,“可是,可是奴婢奴婢不曾动过手脚啊!奴婢是跟着夫人从小伺候她的,无论什么人给什么好处,奴婢也不会背叛伤害她的!”
“阿缃……”看到阿缃哭泣,邱筝年连忙安慰,有气无力道,“夫人知道你的忠心,快起来,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都和杨大人一一交代了。”
阿缃和阿绿都是她的贴身丫鬟,阿绿细致耐心,阿缃就有些咋咋呼呼,一直被当做小妹妹。如今事情都落在她身上,还得带新人,难免有顾及不上的地方。
“夫人还是躺下来好好歇息吧,话都没力气说了,还有精力为别人说话。”杨经栩道,语气难得带了掩饰不住的怒意。
宋大夫很久没见到他喜怒形于色的时候了,有些诧异地望去,发现他死死攥着拳头,显然是心绪激荡。
“长公主没有理由要害我。”邱筝年想了想,否认了这个可能。
她自诩还是有一定识人的能力的,长公主不是个简单人物,但是当初聘她为奚家妇,却是真心的。婚礼全过程的上心,也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程度。害邱筝年这个她心中满意特意聘来的儿媳,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应当是有人浑水摸鱼。
“杨某斗胆,建议夫人找个时间,把那箱奁里的东西都全部翻出来重新检查一遍为好。”杨经栩语气生硬。
“您说的是。”邱筝年也为自己的粗心汗颜,立刻应承下。
“……”杨经栩说完,望向她虚弱至极的模样,心里又是一软。
语气不该这样强硬的,她远嫁东陵,孤苦无依,本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又怎么能苛求她,面面俱到呢自己更没有立场,在她这里指指点点,如同审讯犯人。
可是她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趁着年轻就不放在心里,这次若不是正好被他碰上,又有宋大夫,继续用这香,也不知道最后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为什么就不能多爱惜爱惜自己呢?
杨经栩心里堵得慌。
“……对了,祖父他!”邱筝年这才意识到,祖父还在家中,若是他知道了,一定会很担心的。
“他不知道,放心。”杨经栩冷冷道。
“杨大人知道夫人一定想先瞒着邱老先生,便自己先去和老先生聊天,让我偷偷地来为夫人诊治。”宋先生解释道。
邱筝年愣怔了,下意识望向杨经栩,便见他十分难堪地撇过头去,心中滋味万千。
他看着冷漠寡言,其实细致得很,尤其是对于她的事情,过了这么久,也还是铭记于心,面面俱到……
宋大夫给邱筝年开了药,又叮嘱了阿缃一番。
天已经很晚了,杨经栩和宋大夫上了车,依旧是愁眉不展。
“……”宋大夫看着他这个模样,叹了一口气,见周围没有其他人,道,“经栩 ,你心中有没有后悔过?”
后悔?杨经栩没立刻听明白。
“你和筝年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宋大夫深深地望着他,“虽然当初是她一力退亲,可你若是继续坚持,未必不会柳暗花明。我看你的身边一直没人,对她又是这个模样……唉,经栩,你糊涂啊。”
宋大夫以前是常年为杨家人治病的老人,杨氏覆灭后,跟着他一起来了丹州,自然知道他和邱家小姐没成的姻缘。
他一直把杨经栩当成自家小辈关心。尤其是杨家出事后,愈发怜惜他孤苦无依,也为他的亲事操碎了心。东陵那么多看中他的人家,里头不乏有知书达理,貌美贴心的小姐,可是他却推脱了一个又一个。
原本他以为,经栩是因为放不下那场灭门之祸的阴霾,暂时无心成家。直到今天看到了他对邱筝年的模样,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宋伯父,我”
心事被长辈挑明,杨经栩的表情变得狼狈而羞愧,他长吸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了在这位长辈面前保持诚实,“是,我确实放不下她。是我猪狗不如但是此事和她无关,她一直与我以礼相待,保持距离,公事公办。”
是他痴心妄想,是他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