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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越察觉到了邵霁的如坐针毡,却只作没有发现,注意力移到了奚屿安的身上。
其实,他想要结交这个人很久了,却因为彼此身份特殊,一直没有机会。而现在,他心里更是埋藏着很多关于他的疑惑。
比如,奚屿安到底是怎么看待昌怡长公主所做的那些事的,知道多少,赞同多少,他们之间到底形成了怎样的交易,让他甘愿和一个没有养育之恩的母亲筹谋这些逆事。
为了权势?东靖军已经是三支边军里待遇最好的了,他本人如今也是年少而功成名就,正熙帝还封了他“镇国大将军”,不可谓不倚重。
难道这种程度还不能让他满足吗?
从他的那些事迹和文字里透露出来的,不是那样一个权欲熏心的人。
百思不得其解的温越,甚至开始怀疑起了温祐的身世比如,他和昌怡以及奚家,有着别的什么关系?可是一番查证后,什么异常也没有。
总不能就因为温祐年纪小好控制,而且和明璋太子长得像吧?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奚卓郴的死,让郑国公府无法忘怀,也不敢再相信朝廷。比起把荣辱都寄托在皇帝的心情喜好上,还不如做那个控制皇帝的人。
奚屿安不愿意步他父亲的后尘。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温越知道邵霁现在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便贴心道:“奚将军和表哥一路风尘仆仆,本王就不打扰你们好好休息了。表哥,咱们改日再聚吧。”
邵霁暗暗松了一口气:“好。”
目送着二人去和正熙帝告别,温越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卸了下来,目光沉沉:“阿枝,你有感觉到什么违和的地方吗?”
南枝点了点头:“有,有一个地方和我想得不太一样。”
“什么?”
“邵小爷不是很讨厌奚将军吗?可是我刚刚观察来看,却觉得他看奚将军的眼神里都是依恋和仰慕。就算是因为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有了感情,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南枝蹙起眉头。
温越:“看来奚屿安确实是一个很有将领魅力的人,能让邵霁在他手下短短一年,就对他改观这么大,俨然奉他为主了。”
南枝:“……”
其实她感觉出的异样,不是这方面的。
“殿下,你是真得很欣赏他啊。”她想到之前在丹州的时候,温越接待奚屿安派来襄助的人手时的反应,不由得咋舌。
“是啊。”所以也真心可惜。
离开了兴庆殿,邵霁彻底松了一口气。和阿越多时不见,只觉得他身上那种不可捉摸,不怒自威的味道,愈发明显了,心下有些黯然。
奚屿安望着他的表情:“你很难过?”
“……还好吧,人总是要长大的,难免有了分歧,有了隔阂。”邵霁笑了笑,眼圈却有一点红了。两年前的时候,他还能大摇大摆地直接往阿越的院子里闯,顺手牵羊他的好酒,而无所顾忌。而现在,哪怕只是在席上 说几句话,都要仔细斟酌。
奚屿安想,他真是一个心软多情的人,对在意的人和事这样无法释怀。想要伸手摸摸他的头安慰一下,还是收了回去。
“不说这个了,现在天色还早,我带你在宫里逛逛?”邵霁长舒了一口气,语气尽量变得轻松。
之前刚进宫门口就觉得奚屿安十分好奇,趁着现在没什么事,也可以消消食。
“这样不好吧。”
“没事没事,说起来我们也应该给皇后娘娘请个安。”
抛去臣子的身份,他们都是长公主的儿子,帝后名义上的外甥,这也是应有之义。
“你不用太紧张,皇后娘娘呢,虽然爱面子,但是为人还可以,不会对我们俩个小辈如何为难……”邵霁絮絮叨叨。
回到了京城,他就自觉算是半个主人家,要好好照顾常居东陵的大哥,免得他为难不自在。
奚屿安望着他口若悬河的模样,很轻地笑了一下:“好。”
到了永宁宫,宫女连忙去禀告,二人没有等候多久,就被迎了进去。
“是邵霁啊,总算是回来了,你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你娘没少念叨你。”平皇后望着焕然一新,今非昔比的青年,挑了挑眉,果然如邵霁所说,还算亲切。
“这位就是屿安了吧,果然一表人才,英武不凡。”
行了礼,赐了座,诸人言笑晏晏。邵霁嘴甜会来事,丝毫不因为平皇后往日对自己的诸多偏见而心有芥蒂,把特意准备的东陵特产送了上来。
其中还有足足一玉盘的东陵天海夜明珠,每一颗都浑圆至极,光泽剔透,足有龙眼大小,看得平皇后脸上的笑意愈发真挚:“真是的,你这个孩子,来就来了,怎么还这么破费呢?”
邵霁这个孩子,现在真是又出息又懂事,不仅差事做得好,行事也这么讨喜……哎呀呀,昌怡怎么就这么好命,嫁了个待她极好的夫君,两个儿子也都这么成才了,唉!
“你们既然来了,就在京城多待一段时间。”平皇后笑道,“正好,廷儿也久仰奚将军大名已久,改日,你们表兄弟都一起聚聚。他年纪小,你们做哥哥的见识多,也能让他多学学。”
“皇后娘娘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在东陵也听说,郡王现在小小年纪就被委以重任,可了不得了。比我十四五岁的时候强得多了……”
一番客道之后,两人很快告辞。
等人一走,平皇后拈起了玉盘上的夜明珠,声音里都是赞叹:“都说邵家富可敌国,不是虚言啊。以前本宫还嫌弃邵霁,是个无所事事的一介纨绔,如今再看这孩子,倒是不错。”
平蒹儿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眼下还有一点肿,却勉强一笑,蹲在了平皇后的面前,继续替她按摩,只是没有接话。
“你这孩子……唉,姑母也知道你在梅园受了委屈,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呢?那对孽障卯定了心思要在一起,你姑父又被他们说动,钦天监都在测日子了,到底是温越那小子没福,不知道你的好!”平皇后拍了拍她的手,“何必非吊在这一棵树上呢?”
平蒹儿低着头:“蒹儿知道姑母是为了蒹儿好,只是、只是蒹儿现下,只想一心侍奉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