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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活阎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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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就像杨经栩那个专爱和稀泥的上官周如诫一般,一边借着周美人搭上贤妃的门路,一边又为儿郎求娶宝襄群主,主打的就是谁也不得罪,谁都为倚仗,两边倒为人不齿,却能随机应变,顺势而为。

到时候看谁占据了上风,就把另一头的子给弃了。

“祖母最近总是睡不好,日夜担心他这样急功近利,终有一天会步了谢伯潜的后尘。谢伯潜那是什么人?陛下两位嫡子的亲舅舅,在陛下微末之时一手护持他的肱骨之臣,这是何等的情分,最后变得如何了?

谢家还有个谢仲澜,可我们杨家呢?这一代只有一个他了啊!”

“祖母,还有我。”杨经栩握住了祖母的手,坚定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守住本心,尽力给杨家撑起最后一条退路。”

“痴儿啊,痴儿!”懿德夫人叹了口气,“好孩子,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我那天看到嘉元县主,便觉得她十分面善亲切,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很是喜欢,如遇故人。”懿德夫人苦笑一声,“若她不是太子府的女儿,祖母真想为你”

“祖母,孙儿还不想考虑亲事。”杨经栩皱了皱眉头。

嘉元县主?祖母可真敢想,她是宝襄郡主的妹妹,又是邱筝年的好友,太荒唐了。

别说他不愿娶皇室女,就算他愿意,嘉元县主也看不上他。还记得上巳那日,第一次见到他的温南枝,脸上显然易见的嫌恶之情。

“你……你的心里,是不是仍然惦记着邱家女?”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阁中蔓延开来。

“邱家女是个好的,她由邱老先生一手养大,性子也一样刚正耿直,看不得你父这样的行事。”懿德夫人沉吟,“她看似柔弱文雅,实则刚烈倔强,说出口的事断然不会更改。痴儿,难道你要为了她,终身不娶不成?”

杨经栩的脑海中闪过了那张温兰照水的面容,执笔时挺直的背,和脖颈优美的弧度,最后闭了闭眼。

她在最弱势的时候,决然退亲,又因为觉得碍了自己的名声,心存愧疚,所以才对他母亲和妹妹的屡次欺辱默默忍受,全当偿还。

这样柔弱又坚韧,这样心软又薄情。

“祖母误会了,孙儿只是想把心思都放在前程和家族之上,又不愿意将就罢了。”

满腹心事的杨经栩走出了祖母的屋子,唤来下人。

“小姐最近如何了?”

“小姐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闹,摔了不少东西。今天可能是累了,稍微安静些。”

再怎么嫌恶杨皎,那也是他的妹妹。杨经栩轻叹一声,到底还是去了她的院子。

“五哥!五哥你怎么才来!”杨皎一看到他的身影,便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睁着哭得通红的双眼,慌忙拉住了杨经栩的衣袖,“爹他不肯见我,你帮帮我!你帮帮我!”

杨经栩冷淡地反问道:“帮你?怎么帮?”

杨皎没注意到兄长的语气,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面色急切:“你去告诉爹爹,我不要嫁给戚淼!你让他去和恪郡王说,只要恪郡王开口求亲,戚家还怎么能强娶我呢!”

没想到她现在还睡在梦里,痴心妄想。

“还有夏宝蝉那个贱人!居然这样害我!五哥你派人去收拾她一顿!”杨皎咬牙切齿,胸口急促地起伏着,恨恨道,“你不是大理寺的吗?让你手下的人,去把梁京外最恶臭脏乱的乞丐们召集起来,一起凌辱了她!方解我心头之恨!”

“你就没想过,母亲设计,想让温越对你做出无礼之举,为什么最后去了东厢房的,却是戚淼吗?”杨经栩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一把推开这个蠢钝傲慢,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温越巴不得你明天就收拾好嫁妆,嫁进戚府,免得纠缠于他!你居然还做梦他来上门提亲,呵。”

“不可能!”杨皎哪里受过这等的言语辱骂,几乎是指着鼻子告诉她温越对她的嫌恶,不由得目眦欲裂,“我是杨家嫡女!我父,我父是当朝左相!”

“六族再显赫,也越不过皇室去,天下女子,温越想要什么样的得不到?德言容功,你哪一点入得了他的眼!”

“杨经栩!”杨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厉声尖叫,“我是你妹妹!事到如今你不帮我,还如此羞辱我,去拍温越的马屁!你有什么了不起?若我是男儿”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卡在了咽喉。

杨经栩伸手扼住她的喉咙,五指缓慢地用力,脸上的表情冷酷无情,仿佛这个人不是他的血亲,而是大理寺那些被拷打审问的犯人。

“你该庆幸你是我妹妹,否则就凭你做下的那些事,我不会留你的性命。”他的眼睛毫无波澜,看她像在看一具尸体。

手下妹妹的脸已经变得有些青紫,痛苦的双眸布满了血丝,嗓子眼里发出了破烂风箱拉开的声音。她无望地试图掰开他的手,却是徒劳。

濒死的恐惧淹没了杨皎,她从未想过有一天,死亡会离她近如咫尺,这一刻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是认真的!他真得会杀了她!

眼见着那只手竭力地掉了下去,杨经栩才松开右掌,将她一把摔回了床上,漠然地看她捂住自己乌青的颈子,颤抖着往里面缩。

“祖母如今身体不好,你如果再敢闹出一点动静,打扰她的休养,我不介意安排一出‘杨家女不堪受辱为了名节自缢’的戏来。”杨经栩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仿佛刚刚接触到了什么不洁的事物。

“你的所作所为,已然连累府中其他姊妹的名声。要不你就以命偿还,了结此孽债;要不你就安安静静在屋里待嫁,装也给我装出个欢喜样。”

杨皎心神大震,不迭地点着头,望着他的目光像是望着阎王。

“以前是我目光浅薄,以为只要在前朝挣得一亩三分地,凭借杨家的底蕴,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入危急存亡的时刻。”杨经栩冷笑一声,“殊不知物必自腐而后虫生,祸患都是从家里出的!”

把母亲和妹妹好生整治威胁了一番,杨经栩才放下心来,看管家拟的杨皎的嫁妆单子。

“公子,之前小姐说,想要梁京悦己阁新出的妆粉香脂,奴才派人去采买了,要等后日货才到。”

悦己阁?

杨经栩心念一动,想起了之前,为了补偿派人去查邱筝年的动向时,手下递上来的消息。

“大人,邱家小姐似乎与悦己阁的东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租赁宅屋,到原材产销,都有她的手笔。您看这?”

“和市舶司打个招呼,透一点风声,悦己阁轻易动不得。”

“是。”

悦己阁显然是邱筝年与别人合作的生意,否则她不会放着自家那些坊子不管,给悦己阁耗费这么多心力。杨家之前做了多少亏心事,他就要补偿回来多少。

这样才不负道义。

杨经栩把礼单送还管家:“就说我说的,小姐嫁妆里的脂粉再舔五成,都去悦己阁订货,每种都来一份。以后让府上管妆粉的采买,也都去悦己阁下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