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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不亮,他们就要继续赶路。所有人各自牵马走出客栈,青岚不停地瞪祁霄,一脸地恨,连宗盛和池越都不好意思了。昨天晚上,祁霄太过分了!明知道他们要一路急赶,唐绫不能坐马车必须骑马,还非要做,今天唐绫可得受罪。
唐绫跨上马背,只皱了皱眉头,好像什么都没有似得。
池越看了宗盛一眼,摇了摇头,径直跟到祁霄旁边,祁霄正望着唐绫,一脸纠结。
“殿下,咱们今日行慢些?白溪桥已经日夜兼程回去了,我们晚两日当不妨事。”
祁霄微微点头,却听唐绫踏马靠近:“不必。快马加鞭赶,越快越好。”
池越看了唐绫一眼,默默退开,便见祁霄扬鞭:“启程!”
两个多月前,唐绫北上元京城,一路都待在马车里,外面是山是林是宽道还是小径、有风有雨是阴天还是烈日,他都不知道也不关心。
这次返回抚州,同样的路再走一次,翻山穿林走宽道过小径,他依然什么景色都没看清楚,就被抛在了脑后,有风有雨不管阴天还是烈日,都是马不停蹄。
上次从抚州到蓝泉,用了八日,这次从蓝泉到抚州,只花了不到五日。
雍城外,岳芝林站在城门口,身后跟着车队,整整八车药材。
白溪桥日夜不歇,比祁霄早两日到了雍城,直接找上了岳芝林,趁着岳芝林吩咐采买的时候,在府衙里睡了个囫囵觉,然后在城门关闭前,又跑马上路奔着袁州府去了。
祁霄的马队到了雍城外,也不入城,收下了岳芝林准备的药材就走。
祁霄下马跟岳芝林打了招呼:“多谢岳大人帮忙。”
“王爷哪里话,举手之劳。不过借粮的时候,按规矩还得等公文到了才行,还望王爷谅解。”
“自然,开仓借粮是大事,我自不会为难岳大人的。只希望公文能顺利抵达,之后还要麻烦岳大人安排押送。”
岳芝林点头,他虽然不知道祁霄去袁州府要做什么,又为什么要借粮,但是元京城中发生的事情,他都听说了,大理寺卿的案子、陛下对祁霄的看重,这一次明旨令祁霄回封地,暗中给了祁霄虎符前往袁州府,再联想一下之前齐国的刺客,岳芝林直觉陈、齐两国之间要出大事。
祁霄管他大量药材,药铺里的人说都是解毒的,蛇毒、瘴毒,大陈全境加起来蛇虫鼠蚁也用不上这么大量的药材,但齐国多山林多毒物。
祁霄要往哪儿去,不言自明了。
而祁霄定然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闲散王爷,将来说不定……就算他没有继承大统的实力,但只要有陛下的喜欢,他就会有泼天权势。
“王爷放心,下臣已吩咐人点算粮草,只要公文到,立刻为王爷押送过去,半刻不耽误。”
“那正是有劳岳大人了。我们还要赶路,就此别过,来日,我请岳大人喝酒。”
岳芝林恭敬一揖,送祁霄上马,起身上突然瞥见马队里一人侧脸,猛地一惊,这……不是唐绫身边那小厮吗?
祁霄的人都是一色劲装,黑色斗篷,远瞧着都是一个样子,唐绫一直刻意避开岳芝林,却没想到岳芝林眼尖,居然瞄见了青岚。
岳芝林怔愣着目送祁霄一行踏着扬尘在官道上渐行渐远。
唐绫身边那小厮会医,之前寸步不离唐绫,怎会跟在祁霄马队中?除非唐绫也在……那便不是陈、齐两国之间会有战事,而是三国之乱。
岳芝林在城门口站了一会儿,默默擦了擦额角的汗,这都快入冬了,他怎么站着一动不动都能出一头汗呢。
是啊,就快入冬了,祁霄既要药材,又急要粮,马不停蹄往袁州府去,难道是要赶在大雪封山前过凤林山?!怎么可能?!疯了疯了!
“大人,您怎么了?脸色不大好啊?”
岳芝林摇摇头:“回去了,回去了,快回去。”
祁霄到袁州府时改换了装扮,假做药材商人,文牒是岳芝林给的,一路畅通无阻,到了袁州之后,他也没去见新上任的知府韩丞,而是直扑定远军营。
定远军主将陈恒和陆秀林提前接到了飞鸽传书,亲自在营帐外五里处迎接祁霄。
“末将叩见王爷。”
“末将叩见九殿下,见过唐公子。”
马队还未到跟前,陆秀林就认出了唐绫,他那样的容貌见过一次就不可能忘记。等祁霄和唐绫纷纷下马,陆秀林已经缓过了神,唐绫既然跟着祁霄来了,那定是陛下的意思。白柳大将军苦守在凤林山十多年,终其一生没有机会攻伐齐国,没想到却让他陆秀林等到了。而唐绫跟在祁霄身边,那便是有周国为臂助,此战必胜!
“陈将军、陆将军无需多礼。”祁霄虚扶了二人一把,在陈恒开口问之前,向他介绍道,“这位便是周国荀安侯世子唐绫。”
陈恒大惊,愣了半刻才躬身一拜:“……末将见过唐公子。”
陈恒和陆秀林身边带着的都是陈恒的亲兵,统共才八人。祁霄直接向他们说:“陈将军、陆将军,我和唐公子此来受陛下密旨,万不可走漏消息,待入营后只管称他做唐先生,我就是个护卫,切不可再行如此大礼。”
“是是,末将明白了……唐先生请随我入营。”
陈恒为祁霄准备了几顶营帐,位置在营地的边缘,与寻常兵将的营帐隔着校场,离粮仓比较近,离主帅营帐稍微有些距离。
祁霄很满意这样的安排。他们可能会频繁出入营地,越少人注意到他们越好。
但这一行人由主将亲自迎进定远军军营,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大家都很好奇他们是什么来头。陈恒为了堵他们的嘴,便说他们是袁州府派来的监工,为了山中栈道而来。
这话不算全错,他们也确实三天两头往栈道跑,倒是再没有引起什么怀疑。
既然是监工,陈恒作为一军主将也不好时时凑在他们面前捧臭脚,太不像话,而且祁霄一路疾行十分疲累,需要休息,所以当天夜里,陈恒只吩咐了人给他们送吃食,并没有摆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