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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顺势而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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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溪桥气不过,另一手又抢过祁霄刚倒好的茶水,又是一口饮尽,烫的他倒抽冷气:“这能相提并论吗?在抚州府,你是楚王。”

“哦,在元京我就不是楚王了?”

“啧啧,你这小子是存心要气死我吧?”

祁霄笑起来,给白溪桥手里的两个茶盏里都倒满:“喝茶喝茶。”

“原本的计划是到了元京之后,你先见琳贵人,看看能不能打探出一些消息,毕竟后宫之中才是消息往来最密集之处,再若不然,陆方尽如今在陛下面前炙手可热,酒宴不断,自然也能寻到些线索。可你倒好,入京第二日就马不停蹄地奔上一条悬而又悬的凶险之途,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祁霄将翘着的腿放下,坐端正了,收敛起嬉笑,难得一本正经起来:“师兄,我不过是顺势而为。”

“啊?什么意思?”

“昨夜替唐绫解围,确实非我所想,不管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既然管了,那便大大方方管就好了。若我不让宗盛带唐绫迅速离开,他自己也会走,只是难免受到阻拦,多延误些时间罢了,毕竟绾琴斋不敢得罪赵祎,放跑嫌凶这种罪名他们担不起。京畿都护府的人来到绾琴斋必然查问在场所有人,你当我藏得住?”

祁霄的话是一点没错,他心里最清楚不过,在叶淮和赵祎刚刚动起手来的档口,他就该趁着兵荒马乱立刻消失。

“昨夜之事已成定局,我不与你多论,我就问你,方才为何要去见唐绫?你别告诉我,他只是为了谢你的恩,你只是去蹭了顿饭。”

祁霄轻轻一叹:“是,我是想借星罗卫的力量。”

“你疯了吧!”白溪桥蹭一下站起来,两只手里的茶盏一瞬全砸了。

宗盛听见响动冲进来,见白溪桥发怒,上前将祁霄护在身后。

“你躲开。”白溪桥一伸手要将宗盛推走,宗盛却像是堵挪不开的墙,一动不动。

“宗盛,没事。”祁霄站起来,绕到宗盛面前,给他使了个眼色,让宗盛去将门合上。

宗盛这才挪了地方。祁霄没让宗盛出去,他就索性留在了屋里,省得白溪桥又发疯,他好歹能拦着。

“师兄,白大将军出事时,你我都还小,当年之事只是知晓一个大概,虽然白大将军是在回元京的路上病逝,但陛下为何会突然急召大将军回京,又是哪里来的屯兵自重、勾结江湖人士、意图谋反的罪名,我们都不清楚,后来又怎会祸及寒辰宗,其中内情若容易查,这么多年我们不会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碰壁。”祁霄又取了新茶盏给白溪桥倒茶,递到他手里,慢慢说道,“昨日我见到陆方尽,更确定他此刻自身难保,恐怕不久就会有难,指望他不如想想其他办法。而我娘那边……若没有昨夜那么闹一场,我恐怕还需很长时间才有可能见到她。”

白溪桥皱着眉头看着祁霄,憋了半刻才说道:“我是不想让你涉险。”

“师兄,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血海深仇,我们早就说好了的。”

话要说回天化二十年,也就是六年前,祁霄刚刚到抚州府的第二年,他一日出门游猎,在凤林山脚下遇上一匹神骏的野马,便追了一路,而白溪桥也在追这匹马,两人一见面就动起手来。祁霄年纪小,武功也没白溪桥好,差点让白溪桥揍,幸好带着宗盛,打了一架才弄明白,马是白溪桥的,只是他驯服不了,让马儿给跑脱了,这才让祁霄发现。

“我叫白溪桥。你是哪家的公子,身边小侍卫的武功倒是真不错啊。”

“我叫祁霄。他是宗盛。你的武功很好。”

“嘿嘿,那是自然,我爹可是徽云大将军白柳,我师父是寒辰宗宗主谷山陌。”

“徽云大将军白柳?真的?!”

“骗你做什么。”

祁霄自小没有朋友,遇上白溪桥这个年纪相仿,又身手极好的,便颇为投趣,而一听白溪桥竟是徽云大将军白柳之子,更是心怀向往,拉着白溪桥问了许多。

“人人都说徽云大将军是我大陈的战神,你快给我说说!”

白溪桥生性洒脱直率,对自己的父亲满心满意都是崇拜之情,说起自己的父亲就没完没了地夸,当日便将祁霄带进了寒辰宗,甚至都没来得及问一问祁霄何方人士。

“哎?你不在军营,跟在大将军身边,怎么跑来了寒辰宗?”

“我爹与我师父是过命的交情,我自小就拜入寒辰宗,我爹将我交托给师父照顾。我爹得空便会来寒辰宗看我。”

“现在都入冬了,凤林山西边应该封山了,不会打仗,白大将军该有空了吧?他什么时候会来?我能见一见白大将军吗?”

“最近见不到。就前两日,我爹接到了元京来的诏令,急匆匆就往元京去了。我爹一到冬天咳喘的毛病就越发严重,这时候让他回元京,一路上不知有多辛苦……”

白溪桥说到这里眉头揪了起来,方才的神采飞扬瞬时就消失不见。祁霄这才知道,早年白柳征战时当胸受过一箭,虽侥幸得救,却因箭矢伤及肺脏留下了病根,后来每逢气候变换就会咳喘,冬天尤为难过,近些年越发的不好。

世人都道白柳是战神,谁还会想他其实不过肉体凡胎,终归是个人。白柳领军征战二十载,明明该是正值壮年却已两鬓斑白,他的父兄葬在凤林山,跟随他上阵杀敌的同袍葬在凤林山,他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儿子也与他一样终有一日被埋在这里。当年的白溪桥不懂,只道父亲英雄盖世,后来才渐渐明白,名声再大也都不过拖累,父亲忠直的赤诚之心,始终敌不过朝中权力斗争的诡谲。

若非白柳是在回元京途中病故,而是顺利回到元京,那些欲加之罪说不定不仅会要了白柳的命和白家一门的命,还会给徽云大将军的一世英名泼上洗不去的污名。

但白柳的病故并不是事情的结束,正相反,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祁霄跟着白溪桥进了寒辰宗的门,这才坦白了身份,花言巧语将白溪桥这个刚见面的人混成了自己的亲兄长,靠着白溪桥的死皮赖脸拜了寒辰宗宗主谷山陌为师,开始与白溪桥一起习武练剑。

那时候的祁霄向往仗剑江湖,也向往建功立业,他不甘心做“楚王”,做父皇看不见的儿子,他渴望被认可、被人记住,像白柳一般被称为大陈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