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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黄册制度推行前,他便打算利用土地改革提高财政收入,限制豪强继续壮大。
可终究是杯水车薪,对于豪强而言,每年多交几万乃至数十万两银子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虽有出血,但只能算小伤。
要想削弱他们根基,仅仅依靠黄册制度根本无济于事。如今出了这事,不如就此拿勋贵们开刀,让他们再无兴风作浪的胆量。
想到这里,他文思泉涌、提笔疾书,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便挥就一道奏疏。
晚间来至刘瑾府上,会见那名告密的乞丐。
那乞丐已梳洗干净,换上一身短褐,更显精神十足。
“兄台用过晚膳了么?”
柏清玄呷了口茶,温声问道。
那乞丐抱拳一揖,恭敬回答:“回大人的话,小的吃的很好。还要多谢刘大人盛情款待,给小的添置这身新衣。”
“那便好!”柏清玄放下杯盏,继续问道:“对了,本官该如何称呼兄台?”
那乞丐又是一揖,掷地有声:“鄙姓牛,牛马的牛,大人可唤小的二牛。”
“二牛?”柏清玄眸光微动,看着他问道:“二牛你可是平山县令仆人?”
“回大人,小的并非主人家仆,而是他的义子。”
二牛吐字清晰,气势逼人,柏清玄看他不像寻常仆役,缓声道:“原来是你义父,可为何你要称他为主人?”
“小的自幼双亲亡故,流浪在外。是主人施粥救了小的,自那以后小的便日日侍奉主人左右,后来主人才收小的做了义子。”
二牛娓娓道来,眉眼间尽是温柔。
柏清玄见他行为举止颇有分寸,却被刘瑾描述成穷途末路的乞丐,不禁问道:“二牛既是平山县令义子,为何走一趟京城却是这般落难逃荒的模样?是否有人途中追杀才落得如此狼狈?”
“大人,”二牛闻言立时哽咽起来:“主人被他们关入死牢,这封奏疏是小的拼死偷出来的。数月前,主人想揭发当地豪强与官员勾结强买田地一事,却被奸人告密,致使主人蒙受不白之冤关入死牢。”
他抹了把眼角泪花,继续说道:“主人不愿助纣为虐,誓死不从威逼利诱,秘密派遣小人回府偷取早已写好的奏疏,避开追杀小人的恶徒,几乎去了半条命才将此道奏疏呈递给大人您。”
“那依你所言,平山县令如今是死是活?”
柏清玄探着身子紧张问道。
“大人,主人命尚在,”二牛说着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只是神智不清,已认不出小人了!”
柏清玄面露悲戚,缓缓说道:“我信朝又失了一个好官!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大人,还请您速速将此奏疏呈上御案,以救我主人性命,还他一个清白之身!”
二牛俯首叩地,把地板撞得一声脆响。
柏清玄赶忙伸手扶他,安抚道:“二牛,你先别急。奏疏本官已送入宫中,想必明日就有消息下来。你义父之事,还需朝廷派遣钦差查证,放心,只要这事入了圣听,你义父便不会有事。”
“小人谢大人救命之恩!”
“还有,”柏清玄起身,“你留在这里不安全,明日本官会派人接你去别处安置。”
翌日,柏清玄把平山县令的奏疏原本,以及他所写的《裁抑永州豪强疏》一起呈递给太子。
“怪道灾情发生这么久了一直不见地方上的奏章,原来是被当地豪强给截住了!”
“这些豪强大户也太过分了,为了兼并土地,竟连良心都不要了!”
众人高声议论,太子面上神情复杂,扫视下方群臣一眼,问向柏清玄:“此道奏疏从何而来?孤看原本上落款是两个月前,为何时至今日才呈上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