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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承认罪行的下场,会被处以死刑。”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语落,林原白从门后走出来,沈初跟在他身旁。
宋元跪着爬向林原白,磕头道:“是我杀的,和秦娘无关,求大人放了秦娘。”
秦娘激动地挣脱衙役,抱住宋元,“不是宋元,是朱士杰该死啊!”她咬牙切齿,字字浸血道来隐瞒的事情。
“那日我在田中农忙,看见他入了村子,我便刻意回避,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了才回到家中,谁知道朱士杰竟然在家中教孩子识字,我让他离开,朱士杰不愿意,我轰他出门,抓伤了他,他恼羞成怒扯脱位了我的右臂,后来他见我拿刀才离开。”
“朱士杰教孩子习字是好事,你为何如此大的反应?”林原白询问道。
“我”秦氏坐了下去,两名孩子此刻也走了过来,跪在地上给林原白和沈初磕头,“爹娘是好人,不要抓他们。”
沈初连忙扶起孩子,宋元左右一手拥住一名孩子,红了眼圈,“因为阿宝和阿珍是他的孩子。”
秦氏猛然看向宋元,宋元却对她笑了笑,“秦娘,我一直都知道。”
泪水顺着秦氏脸颊流下,“既然知道,为何还对我们这么好。”
“我们拜堂的时候,就说过会对你好,我要守承诺。”宋元温柔地为秦氏擦去泪水。
沈初心中一阵唏嘘,宋元什么都知道,却因为秦氏不想他知道而假装不知,这份情谊深沉而浓厚,朱士杰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大渣男,也多亏朱士杰当年的不娶之恩,让秦娘遇见了真正爱她的人。
宋元牵着秦氏的手对二人道:“那日朱士杰看见我后,指着我对身边的女子有说有笑,我不想招惹他,就去山中采药,约莫不到一个时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下山一看,竟是那名女子,她指着山河村的方向,告诉我朱士杰过去了,我便立刻赶了回去。
家中后院连接着一条近路,我回去时秦娘已经拿着刀将朱士杰赶出屋门,朱士杰还说现在就去叫人来带走阿宝和阿珍。
阿宝和阿珍是我和秦娘的心头肉,我不能让他带走,所以随手拿了一根棒槌跟在朱士杰后面。当时太阳已经落山,他好像在气头上一路未回头,我就一路尾随出河山村后,打了他一棒,朱士杰看见是我,说我霸占他两个儿子,要去报官,让官府定我的罪,还要给阿宝和阿珍改名字。
我怒意攻心,将他按在地上殴打,等我反应过来后,朱士杰已经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立刻回到山中,一直到三日后才带着药材回到家中。”
秦氏抱着宋元失声痛哭,“你回来时身上有血迹,我心中便起了不好的预感,等到官府找到我说朱士杰死了,我就猜到那日后院里的声响不是我幻听。
我应该早日向你坦白两个孩子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啊。”
宋元拍着她的肩膀道:“这不怪你,是朱士杰那个畜生占有了你,却又弃了你。”
两人的感情让听者感慨,但是沈初此刻心中有些疑问,朱士杰是读书人,力气自然没有常年干农活的宋元大,被他用棒槌殴打确实能致死,但是朱士杰身上的伤又怎么解释?
“你怎么判定他死了?”沈初问。
宋元道:“我摸过他心跳。”
沈初摇头,“我剖验时发现,朱士杰心脏和常人不一样,位置偏右,探心脉应该在右侧,而非常规的左侧,关在地牢里的季多也说较晚的时候,看见朱士杰被女子扶回驿站,那时候他还未死。所以人不是你们杀的。”
宋元一怔,秦氏欣喜若狂地拥住他和孩子们,“没事儿,宋元,我们没事了。”
两人口供和季多回忆的都能对上,算彻底洗脱了嫌疑,林原白让衙役撤退,然后将宋元一家安顿在客栈,并叫了一桌好菜。
起初宋元和秦氏有些拘谨,不敢动筷,直到看见两个孩子碗中堆成山一样的吃食,而一旁沈初还在不停地给他们夹菜时,由衷地笑了起来。
林原白观察到二人已经放下戒备,这才问道:“那位和朱士杰一起的女子,你可有印象?”
宋元回忆道:“她穿着艳丽,还戴着帷帽,脸被完全遮住,但是路过她时闻见一股很浓郁的香气。”
沈初问:“还有吗?”
这两个细节和季多给出的一样,很难圈定女子的身份。
宋元摇头,“当时一心怕朱士杰对秦娘不利,赶着回去,没来得及多注意那女子,不过那女子的口音听起来不像是本地人。”
还好,多了一则线索。
用完餐后,宋元和秦氏带着孩子回房内休息,沈初看了眼天色也得离开,不然时晏又该担心了。
林原白想要送她,但此时一位身穿戎装的人找了过来,有事商要。
沈初和他道别后,去福缘斋糕点铺排队买点心带给时晏,出来这么久总得带点什么回去。
福缘斋前,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只见一约莫二十出头的白面男子赤红着脸和店家在争论什么,另一边一名黑色劲装男子看似随意站在一旁,其实一直挡在店家身后的护卫前,显然两人是一起的。
“店家,我要的是芙蓉荷花酥和龙井茶酥,你这原料里既没有荷花,用的也不是龙井春茶,却收着龙井春茶的价格,你们是在欺瞒百姓!”
白面男子举起两包糕点,完好,并未拆封。
店家冷脸道:“我听公子口音不像本地人,你可能不知道我这福缘斋在这里开了几十年,每日来此排队的客人络绎不绝,生意红火,靠的就是味美价廉,货真价实。你拆都未拆,就说我福缘斋卖的东西有问题,这说不通吧,还是说公子是哪家同行,故意来找茬的?”
白面男子不屑道:“本公子鼻子灵敏,对香气向来一闻便知,荷花香气清新甜美,此糕中却少了甜香,再加上当下荷花未开,去年储存的干花用完了吧,所以你才拿梅花充数。龙井就更不用说了,你用的分明是普通的大叶陈茶,不信可以去他后厨看一看。”
龙井春茶因稀少而昂贵,用来做糕点,糕点的价格也随之翻倍。
此刻围观的人群中有买了龙井茶酥的,意有所指道,“店家,干花不好区别品种,但是茶可以,你就拿出龙井给这小子看看。”
店家眸色一暗,赣州极少见龙井春茶,他平日里都是用一钱龙井和五钱普通大叶茶混用,百姓也没吃出来,没想到今日龙井春茶刚用完,就来了个识货的。
他看向人群中,和其中一人对上目光,那人突然大喊道:“我认出来了,这不是隔壁街的陈掌柜吗,你家糕点铺开张了吗?”
众人一头雾水。
此时,店家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果真是来泼污水的同行啊,来人把他们赶出去!”
护卫和黑衣男子扭打在一起,随着护卫越来越多,黑衣男子拉住白面男子离开。
“让各位看笑话了,这样今日所有买了糕点的人,我再给各位送一份新品桃花烙,包各位满意。”
一时间福缘斋更热闹了。
沈初看完这场闹剧,对福缘斋的点心彻底失去兴趣,她追着那两名男子而去,白面男子鼻子如此灵敏,得借来用用,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位蒙面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