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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洛尧一大早就把那些写废的纸张全部扔进厨房的灶里。
吃过早食,洛尧把李馅给叫了过来。
两人对着一张舆图讨论,舆图是借的路轰走镖用的大成舆图。
“就算镇子里真的有灾民那也不一定就是北方的灾民,而且按你说的你只看到一两个,不一定会是大规模的灾民。”
“如果真的有灾民哪里会最先涌入大量灾民?”
“少主,这南北方由安洗江隔开,西北乃王爷属地,王爷属地管理有方,王爷征战回京也不满两年,就算干旱西北应该不会乱,要是乱了王爷定然一早得知。东北极少发生干旱,主要是北方汗州,如若真的有灾民,灾民最先涌入的必然是原州和浙州安洗江边的郡县!”
“不过安洗江水流湍急,并非所有地方都可以行船过河,所以最最关键的有三处,原州连雨郡、浙州河窑郡以及浙州临安郡,这三个郡有大型的渡船码头直通汗州。”
洛尧撑着头,看着李馅手指的三个位置,不是吧,这个临安郡还是他浙州的老家呢!
洛尧脑子大了。
一个声音说:哎呀,你没粮没船没铜板,手上没有一兵一将,你不过只是个无权无势的落魄王妃!
另一个声音说:你忍心看那些百姓饿死,看着百姓陷入战火?你可是堂堂永安王妃、国公府的世子爷、你爹你娘你爷爷可都是叱咤风云的铁血将军!你不是想要保护家人永远和家人在一起吗!
洛尧使劲把这些想法甩出脑袋。
现在一切只不过是猜测,赶紧核实才行能做出下一步行动。
如果放任这群灾民跨过安洗江,大成可能还真的要改朝换代了!虽然朝代更迭历史依然向前,但是如果这群灾民过了安洗江,真的发生民爆,战火扩大,烧毁大成每一寸土地,那么他也会失去所有重要的一切吧!
两日连着的阴雨天,洛尧整日心事重重,这两日通过李馅和路轰,洛尧大概了解了安洗江的情况。
安洗江附近的郡县已经出现了少部分的灾民,很多人不当回事,郡县里也只是和往常一样搭个粥棚救灾,甚至他们都没意识到灾民人数的增加。
如果再不采取措施,干旱的夏天,颗粒无收的秋天,再到大雪皑皑的冬天,灾民定然大规模过江南下!民爆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午后又下起小雨,众生寺里只有几个往来祭拜的人。
洛尧撑着油纸伞站在正殿院中,看着佛殿里一个个跪下磕头的百姓,烛光晃动,烟雾缭绕,那尊极其普通的佛像静静地地矗立在那里,沉默的看着洛尧。
佛殿里,一个六七十岁的头发花白老婆婆拉着六七岁的小姑娘磕头。
头磕完了,小姑娘站起身,那老婆婆挣扎了几下都站不起身子。
小姑娘似乎对此并不意外,乖巧的扶起奶奶,搀扶着奶奶小心翼翼走出大殿,两人衣衫褴褛,蓑衣都破了大洞。老婆婆颤颤巍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跪磕头的原因,每走一步双腿都在颤抖。
洛尧过去帮忙扶住老人,“老人家,下雨山路湿滑,不知所求何愿,这等雨天还千里迢迢来这众生寺拜佛?”
老奶奶哎哟一声,摸着后腰,“贵公子,您身上干净可别碰了老身这衣裳脏了自己,老身每月十五都来为我那戍边的儿子祈福呢,这戍边一去五年……年前年年打战……也不知道还活着不……”
一旁的小孙女听奶奶这么说,眼眶立马红了,明明眼泪在眼中打转,却仍旧安慰奶奶,“奶奶别担心,今年过年爹爹一定会回家的,前几天丫丫做梦梦到爹爹,爹爹说了今年过年就回家!”
两人搀扶着走进雨中,身上蓑衣破了大洞,小姑娘的还好一点,老人家半边肩头都打湿了,裤脚满是湿漉漉的泥水。
洛尧目送他们远去,低头看手心里染上的一点污泥,落下的雨水冲掉那点污迹,再看向大殿之内,前来跪拜的人走光了,一片水雾之隔,一人一佛沉默对望。
佛殿中走出一人,朝着洛尧拱手作揖。
“小施主,何故不到这屋檐下躲雨?”
洛尧反应过来,撑着伞走到殿下,收了伞朝着那人拱手。
“见过方丈大师。”
两人站在屋檐之下,看着屋外的雨幕,老方丈伸出一双皱缩的手接住那自屋檐上的汩汩流下的雨水。
两人无言的站在在屋檐下,过了许久,老方丈轻轻拍了拍洛尧的肩头,转身离开。
三日后,林冠郡岌岌可危,三万多人锐减不足两万人。
众生寺里,洛尧一行人告辞众僧。
老方丈亲自取了三炷高香,领众僧替洛尧一行祈福,又揭下佛台红布,裁剪成布条搓成细绳亲自给众人绑上手腕。
“愿小施主此去逢凶化吉,一帆风顺,阿弥陀佛。”
寺庙里德高望重的几位老人都来送行,不少小僧眼中满是泪光。
洛尧扶起老方丈,抱拳告辞众人,一行人风风火火下大慈山。
踏上北上的路,洛尧一身轻松。
在这个世界,他叫洛尧,是镇国将军国公府里的世子殿下,爹娘是大名鼎鼎的镇国双雄。洛家祖祖辈辈世世代代守护这片土地的人民,不惜为此牺牲性命战死沙场。洛尧没有那么大的抱负,他只是想保护好家人,不想要失去这失而复得的一切,也不想更多的孩子因为战争和他一样失去亲人。
或许这些身份都不是他,但洛尧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归属感,第一次有一个愿望如此强烈。或许他渺小如一粒尘埃,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缕孤魂,存在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意义,但再渺小的他,也有小小的愿望,有些事,必须要去做,才知道是否有意义。
午后,一连近一个月的雨天难得放晴,一辆马车,一辆驴拉板车驶出大慈山的阴面,进入村野田间。
板车上,齐肩长睡发的少年仰躺在柔软的稻草上,歪头看着一侧农田里忙碌的百姓,一只脚悠闲的晃荡。
太过超前的短发引得田间叔伯频频抬头,少年无所谓的拿了发带熟练的绑了头发。
歪头问驾着驴车的少年:“阿馅,你之前跟着师父练功的时候,可有四处历练?”
风太大,叫阿馅的少年没听清,大声喊:“少主,您说什么?没听见呀!”
少年大声道重复了一遍,风吹起几根稻草,糊了少年一脸,他呸呸几下,甩了甩吹乱的发型,把发丝勾到耳后。
几根稻草被卷入一片蔚蓝的空中,身后田间劳作的叔伯被远远甩在在了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