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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棠头也不抬道:“那我也认了。他要是愿意牺牲自己,不管是选择救妻女还是老娘儿子,说明他还不太坏,放他一条生路,往后不会对我们形成威胁,那么白给崔县令一成股份,也没什么关系。现在他选了崔县令最不认可的一条路,连累他赔了五百两银子,丢了面子,也看清了他这个人,可以肯定不会轻饶了他。现在的关键是,赌是崔羡愿意打的,人是他看清的,案子是他自己判的,他不会再以为是我恃强凌弱。”
当他看不出来吗?崔羡看他第一眼的反应,就好像他是个惯会欺压百姓的纨绔子弟,打心里不喜欢他。
容安站在他后面,听到他的话若有所思,他感觉棠世子最厉害的点还不是在生意上的各种奇思妙招,而是对各种人心的分析和利用。镇子上给了高镇长一成股,就换了高镇长死心塌地替铺子摆平麻烦。
现在县里的铺子也有了县令的一成股,出了纠纷,难道他不帮忙?
更别说从他自己的股份里面匀出一成给丞相府二公子郑长宁,用糖吸引了国公府为合作伙伴,替自己找了许多助力就不说了,关键他没费自己一文钱,全都是靠别人的投资作运转,他就是个坐等数银子的。
那些出了钱,出了力的人还都对他感激涕零,以为是得了好处。光是这种本事,够他学一百年。
果然时间不长县衙师爷送银子来,双方正式签了章,崔羡不参与经营的前提下,获得铺子一成纯利润。
师爷多嘴问了一句,“容世子,小的看你们在收拾腾地方,不卖布了吗?”
别呀,这也做许多年了,老主顾也是不少的,换个靠谱的掌柜,也是一样稳定进项。
万一换个营生不挣钱,他家大人不是要血本无归?
容棠道:“布还是要卖的,毕竟做了许多年。就是腾一间出来放别的货。”
说罢,补充了一句,“放心,崔县令的股份是包含四间铺子的所有收益,不管卖什么,挣了银子都分给他。”
师爷老脸一红,他是怕不分给大人吗?他是怕大人赔本。
不放心,还是要问,“容世子腾的这间铺子打算上什么货?”
“酒,还有糖。”
师爷脸色更古怪了,“容世子,你要不要去隔壁铺子看一眼?”
容棠去了,明白了,隔壁就是一家酒铺子,生意惨淡,东家要卖铺子走人了。
这可真是瞌睡送来了软枕,容棠当即和东家讨价还价,铺子加里面剩的酒以二百八十两拿下,托师爷去办了过户手续。
师爷一脸便秘表情去办理,临时兼职的正是县令大人。
“大人,容世子左手接了您的银子,右手买了这间铺子。”
好吧,现在两个人便秘了。
师爷去送文书,酒铺子也收拾出来了,雇了几辆车要拉走。
师爷道:“不是卖酒吗,怎么拉走了。”
容战负责送酒进村,回答道:“这酒不行,换我们自己的。”
容战押车回去了,师爷又看见容万里贴了一张招帖,聘掌柜两人,伙计两人,账房一人,这真是要正经干事了。
他忙道:“我认识人多,我帮忙介绍掌柜和账房先生。”
容万里指着布庄那边,“世子在后院库房。”
原来是有一批布是残次品,许掌柜低价入货,账本上却是正常价格,他吃了差价后,这批布就躺在库房里落灰,只等时机说这布不好卖,便宜处理,或者当做搭头送给主顾。当然送是不可能真送的,很大可能是许掌柜便宜卖了,银子收自己口袋里。
现在许掌柜是已经落网了,向他追责,他已经资不抵债,完全没有了意义,容棠让容安记录在册,这些都打算带回去处理给富新庄残兵,虽然是次品,做衣服穿着干活还是没问题的。
师爷很有眼力劲,帮着把东西收拾好,又把文契交给容棠,最后才说了帮忙介绍掌柜的事。
容棠一口答应,“好的很,本世子相信师爷的眼光。”
师爷欢喜不尽,赶紧去找了两个人来,他也没瞒着,就说了两人身份。
“这个是我本家兄弟,叫古有德,是个童生,在老家当过酒楼掌柜,酒楼不干了,他投奔我来了。这是我们县令大人的本家旁支,已经是个秀才了,准备考举人的。大人让他住在外院备考,他不愿意老麻烦大人,想找个合适的活边干边读,容世子看他适合干啥就干啥。”
容棠注意力放在了崔姓青年身上,洗得发白的青布衣衫,头上戴着学子方巾,看起来日子清贫,但目光很是清正。
于是着重问了他年纪,擅长,得知他才二十岁,在老家清河县也帮人做过账。
没说几句话,容棠得出自己看人的结论,这个崔姓青年性子耿直,态度严谨且不喜做伪,确实适合做账房先生。
问了他期待薪资,这青年道:“旁的都好说,吃住能否包了?”
这是不打算住在县令家里了。容棠理解一个满腔抱负的年轻人不想寄人篱下的心情,答应了他,“三餐一宿全包,每月五百文,我不需要你参与经营,你只要每天抽时间把两边铺子账目重新整理造册,月底归总向容安交一次账即可。你有大把的时间读书,也可以抽时间抄书挣外快,我不管。”
他给的钱是不多,但活也是相当轻省,且在生活有保障的前提下,抄书挣外快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崔姓青年考虑了片刻就答应了。
接下来是面试古有德,他倒是个说话做事面面俱到的,有生意人的圆滑和精明,左右权衡了一下,把他安排在了酒铺这边,月钱是市价一两二钱。
临近天黑时分,容战押了好几车白酒和米酒过来上货,并且带回了购酒单据。
县里酒铺容棠是打算自己经营的,流程上和其他酒铺一样,签订长期购酒合约,搭售各色糖果,这部分收益完全属于他自己,与村里不相干。
这趟拉回来的白酒,他摆在了自己买的铺子里,米酒摆在了布庄腾出来的那一间。
直到这一刻,古有德才知道米酒和白酒两边账要分开算,因为米酒收入里有县令大人一成利。
另外卖米酒的铺子每个月要给布庄那边账上二两银子租金,给完租金后才是卖酒的盈余。
虽然是东家的意思,他要无条件遵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原因,“世子,这不都是你的生意吗?怎么账分得如此清楚?”
容棠想了想,给他解释,“这边四间铺子,是祖产。这边一间铺子,是我自己置办的。这边三间布庄,是祖产。这边两间卖酒生意,是我自己的。你就当我和家里分家了,各算各的,能理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