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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不作声,仍紧紧地盯着我,好似没有听见我的问话,又似拼命忍耐着什么。于是我偏过头,又向耶律楚调皮道:“既然大汗喜爱奴婢的诗,不如带我同征,也让我试试剑法?”说罢仍取过方才之剑,装模作样地舞弄了两下。
萧史也凑趣道:“有美人相伴沙场,才显大汗英雄本色啊!”
耶律楚被我逗笑了,曲起两指,在我脑门上轻轻扣了个栗暴,“你那剑舞,迷住人心是极好的,这上阵杀敌么……”
“你这剑舞得这样好,当日为何不以剑舞行刺呢?”猛然间一声厉喝,夹带着狂雨厉风,向我呼啸而来。
是律妃!她终于沉不住气了!
配合着她的进攻,我身体似无法抵挡般微微一动,双目直直地瞪着她。周围忽然很静很静,静得我越来越急的呼吸声也那么明显。
当的一声,手里的长剑掉到地上。
耶律楚脸上如蒙了一层寒霜,已不耐她反复蓄意挑起的争斗,喝令她:“赤珠,你胡说什么,还不住口!”
赤珠却似下定了最大的决心,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她是燕国公主陪嫁的侍女。公主为我契丹所杀,她怎会不怀怨?当日她在上京佯装顺从,借机行刺临潢王,险些得手。大汗是清楚知道的!她来到东丹,初时屡次逃跑,怎会突然这般顺服?”她像发了狠劲,向着耶律楚苦苦诉告,“这女子外表柔弱,内心可怕。如今迷住大汗,只怕将来变生异心,对大汗不利。美貌女子这般多,有才艺者也不少。大汗何必自涉险境?还是快将这女子除去……”
“住口!”耶律楚显然已是怒极,冷不防身边的我向后倒去,忙探身扶住我,关切地轻唤,“真真!”
我嘴角颤动,眼睛一片空茫,“她……怎知道?”声音痛苦虚弱。
律妃还要再说,被耶律楚冰冷的语气打断,“你休要再说,我……信她。”他将我的身体搂紧,断然下令:“今夜的宴席可散了,全都退下!”
仆从们噤若寒蝉,像潮水般向殿外退去。
律妃见这情形,大概是生了鱼死网破之心,忽然冷笑数声,“大汗你如此维护她,却不知已被她玩弄于股掌!”
殿里灯火摇曳,映衬得她鲜红的双唇像要猛扑过来咬住我的喉咙。我无力地看着她从袖里取出一样东西,向耶律楚举起。
是我初夜的试红巾!
“东丹无人不知,大汗只纳处子。但这女子在上京时已然失身,如何还有这落红!她为得宠爱,连落红都可造假,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可惜大汗错爱这残花败柳,至今为她所骗,蒙在鼓里!”
我的身体歪倒下去,几乎要低到尘埃里。
耶律楚恨声道:“你敢再说一字!”
律妃没料想他丝毫不在意,竟直直扑上来,抓住他袍角,“我待大汗之心,日月可鉴!当日父汗将我许给大汗时,曾再三叮嘱你要爱重于我,你也曾向父汗起誓,必待我如正妃一般。如今父汗不在了,为这贱人,大汗竟这般斥责我吗?”
听到父汗二字,耶律微晃了一下,雷霆之怒化作无奈与怅惘。我以为他就要说出他划破手指滴血于试红巾之事,谁知他木然地看了赤珠一眼,转眸深深地凝视着我,幽幽道:“你不必再说,我并不在乎她是否完璧。”
眼见风波将平,我如何肯依?抢身拾起地上的长剑,便要往自己喉头刺去——
哐一声,剑已被耶律楚劈手夺过,他一手抵住我,怒斥道:“你疯了!”
我狠狠地推开他,喉头里迸发出激烈的声音,“她怎会知道我在上京之事?她如何知道我不是处子?你说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为何却叫我受这般奇耻大辱?耶律楚,你好狠……”
他的表情像是被我掌掴。我连连退开多步,“今日之辱,我绝不忘怀!”说罢,便往殿外疾奔而去……
夜风冰凉,我在回廊间飞奔,无人敢阻我半步!艳红的裙摆拂过地面,似鲜血在地上流淌。
一直跑到再走不动一步,胸口窒闷得一丝气也透不出来,才靠在宫墙上,双手捂住了脸颊。
我以为青既已成婚,万事便都已无所谓,所以才故意命阿君将我来东丹前之事传出去叫赤珠知道。她一旦知道我的秘密,必定会报复。再加上今日宴席上的撩拨,到现在为止,一切尽如我意。
可我的心,为什么却似被生生剜出一般疼痛?泪水从指缝间滴落,我慢慢贴着墙滑坐在地上,把头深深埋进双膝里。
有男人的气息撞进呼吸,“真真!”
是耶律楚!我以愤怒的手脚踢打他,“你走开!我不要看见你!”他却不躲也不避。我发泄得气力用尽,他还是一动不动。
“原谅我……”以一国之君的身份向我认错,我一时错愕,停下了动作。
“那些事都只有你知道,难道你把我当笑话说给律妃听?”我恨声控诉他。
他摇头,“我没有去过她宫里。”
我捂住耳朵,“我不信,再不信你了!”
他紧锁着眉,手按住我的双手,“夜深寒冷,真真你不要再置气。快随我回宫去,在宫里,你要怎样闹都可以。”
我攥紧他胸前的衣裳,“好,既如此,述律赤珠这般羞辱我,你杀了她!”
他盯着我,半天没有回答。
我冷冷地笑,任凭泪水肆意流淌,扭过头,不愿看他。
他叹了口气,慢慢道:“我已令她禁足宫中一月以示惩戒,但赤珠是父汗给的人,我不能过于苛责她……”
我不想听他再说什么,爬起来就要走。他却拗住我的手臂,大力把我按在墙上。我们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紧得让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火热的欲望。
“你还要怎么样……你对我做得还不够吗?”我哭起来,徒劳地想反抗他。
他紧紧地搂着我,“别叫我做我做不到的事!”
“那什么是你做得到的?你一言九鼎,却管束不了自己的妃子,更封不住这天福宫里悠悠众口。只怕明日我的事就要传遍宫廷,你要我情何以堪,不如死了干净……”
他以霸道的吻封住我剩下的话语,一直侵占到我僵硬的身体瘫软下来,才离开我的唇,轻声道:“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更加凄楚,“公主死了,我身边的人都死了,只留下我孤零零一个人。大汗的宠爱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你去出征,我要怎样面对这陌生的一切?你带上我吧!”
“不行。”他说,“岂有行军打仗带着家眷的!”
我又哭泣起来,声音像呜咽的风声,“别留下我一个人,求求你,别扔下我……”
终于,他无奈地投降,“好吧……把你打扮成个小子带着,但是绝不能在军营里乱跑。”
紧紧地抱着他,我徐徐舒出长气。这胜利须得这般作践自己,实在来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