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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时,天已大亮,寝宫里只剩了我一人。榻上被衾凌乱不堪,还混着耶律楚肩头的血迹。我头痛欲裂,悲愤难抑。他竟趁酒醉侮辱了我!又想起昨夜自己脱衣自荐,投怀送抱,并且……感到欢愉!我……竟然如此淫贱!
阳光照进殿里,地上都是斑驳的影子,如幻似真。我恍惚地看着这些影子,目光似要溶化在这明暗中。不知过了多久,我猛然发现,在这些杂影中,竟有一个人影!
“殿下勿惊,我是萧史。”他自阴影中走出,平日温和的面容带着愁绪。他的眼神从我的脸上掠过,又扫过凌乱的床榻。那里,还残留着男人的气息。
我无地自容地哭泣起来。
他默默点头,“殿下受委屈了!”
直到我渐渐平静下来,他才道:“今日不得不冒险进入殿下寝宫,实是因为,渤海又叛了!”
听了他的话我才知道,契丹人占据渤海时间并不长。夺取幽州大挫周朝后,耶律隆光命耶律楚进军渤海,用时三个月灭亡了存国二百多年的渤海国。渤海国末代王大湮撰素服稿索牵羊,率僚属三百余人出降。耶律隆光将渤海改名东契丹,又封耶律楚为东丹王,令他镇守。
渤海降后并不太平。虽然耶律楚已经采用怀柔政策,四相中两相都是渤海旧臣,但渤海地域广大,在一些还未收服之地小规模的反叛一直此起彼伏。也有不少人隐藏起来以图复国,比如萧史。这次大规模的反叛却是因渤海旧主之死引起。
大湮撰降后一直被关在临潢,前月竟莫名其妙死于狱中。这一来,渤海王族残余势力终于按捺不住,打着复仇的旗号拉起数万人马,占据了扶余城和长岭府等数地。
“耶律楚已秘密准备,决定亲征扶余。不日即会启程。”
听到他将走,我竟不由得松了口气。
萧史见我松气,神色严峻。“这耶律楚对女子向来不惜,得手便弃。殿下昨夜刚获宠纳,然今日早膳,他却召律妃同进。”
我轻轻哦了一声,魂魄却不知在何处游荡。
萧史明显有些着急,“耶律楚出发前若殿下不能固宠,只怕他回来之日,早已将殿下忘怀。”
昨夜耶律楚清清楚楚地知道我把他当成了青,因此夜半即离去。他身边并不缺美女,我既已得手,又怎会再来?我颓然道:“若真如此,我也无计可施。”
萧史更加着急,“右相述律羽之与述律妃是本家。借律妃之力,他在东丹势力很大。此人性情残忍,野心极大,述律家与渤海王族又是世仇。当日黑鹰军攻破忽汗城时,借机屠城的就是述律羽之。听说这几日,述律羽之已提议耶律楚借此次平叛将扶余焚毁,并将渤海人全部迁走,以儆效尤。若律妃再从旁撺掇……”他见我凝神听着,不似方才恍惚,又道:“待耶律楚攘平渤海,契丹东南面全无忧患,即可祸坏大周矣……”
我听得一头雾水,喃喃道:“到底要我……做什么?”
萧史说:“弹压律妃,分她之宠,此其一。第二么,借此次平叛,取得耶律楚的信任。”
“平叛?”我更疑惑,这平叛与我又有什么相干呢?
“此次渤海举事,为首之人名叫王北。此人也是王族,在渤海威望极高,有一呼百应之力。耶律楚此次决意亲自前去,誓要活捉他,就是为了通过他灭渤海人的威风。但此人生性孤傲,他战死或脱逃便罢,若被活捉,必不肯降。渤海原为大周属国,若他真被俘,请殿下以大周公主身份劝他诈降契丹,保存实力,复国之事才可徐徐图之。”
我很是苦恼,又兼羞愤,“此为后计。当下之急,先要分律妃之宠。我在这宫里是个什么身份?这事如何办得成?”怅然苦笑,我凄凉地说:“原来当这内应,不仅要舍身饲虎,还须得争宠献媚!”蹙眉片刻,我又道:“况且如今宫里除你之外,还无人可为我用。”
“殿下身边的阿君也是渤海人,殿下自可信任她。”萧史忙向我道。
我点头,面无表情,“好吧……待我仔细筹划,请大人静候消息。”
萧史说得果然不错,此后数日,耶律楚都没有召我侍寝,也没有来过妃离宫。无事可做的时候,我便让阿君教我写契丹小字,好压制心中反复想起那夜之事。在契丹这些时日,我已能说契丹语,且我自小记性极好,过目不忘,故学起书写来并不很吃力,进步神速。
这一日又写了将近两个时辰。我忆起萧史之托,心中烦闷,靠在书桌前长吁短叹。阿君怕我闷出病来,便劝我出去走走,“天福宫里有个园子,夫人倒也可解闷。”
枯坐宫中也是全然无法,我便带了阿君和另一个唤作阿碧的侍女出了妃离宫。
虽来东丹已近两月,这却是我第一次仔细打量整座宫廷。听两人说天福宫原名忽汗宫,渤海灭后耶律隆光改的名字。耶律楚入主后曾稍加修缮,因他只赤珠一个侧妃,所以宫内还有不少妃嫔的院落空关着。缓缓行来,我发现这天福宫殿宇坐落竟有六七分像大周内宫。
这也不十分奇怪。昨天萧史告诉我,渤海自唐以来,一直是中原王朝的番国,官吏体制,民间生活也多模仿大周。故我来后,常觉与临潢不同。
“园子后头就是御马廊,里头关着上百匹各色好马呢!”我素闻渤海产马,名马众多,听阿碧这样说倒也有些兴趣,便令她引路往马厩而去。
正所谓狭路相逢,行至半途,竟远远见那述律赤珠身着霞色猎装,在仆从的簇拥下直面而来。
因前两次之事,我已知述律赤珠的秉性,正待令阿君和阿碧转身回避,然而通往马厩只这一条直路,那边一行人也早已看见我们。我咬了咬下唇,心下计议已定。
带双婢退到路边,等她渐渐走到面前,我方噙了一抹柔和的笑容,屈膝行了一个常礼,低首道:“见过律妃娘娘。”
那赤珠瞥了我一眼,面微有愠色。她身边却立出一侍女,向我嚷道:“你这汉人贱婢,见了律妃娘娘竟不跪下行礼!上次已教训你,难道忘记了?”
我忆起上次她们的羞辱,心中自是恼愤,面上还是做不解状,向左右道:“如今同侍大汗,见了正妃娘娘自当下跪。但见侧妃该行什么礼?”左右阿君和阿碧皆不言。我摊开手说:“果真连你们也不知道!”
赤珠听得侧妃二字,停下脚步,轻蔑道:“同侍大汗?好笑得很!你不过以什么淫贱的法子一时勾引了大汗,还痴心妄想与我同侍大汗?”
我笑得更婉顺,“用什么法子,律妃娘娘想知道吗?”
赤珠向我斥道:“我何必知道。告诉你,他并不是真正喜欢你,不过是思念故人。”
我故意认真道:“娘娘既如此知道大汗的心事,为何上回向大汗苦问多日不来你帐中的缘由?”
她手中马鞭抖动着,胸脯剧烈地起伏,一双美目中怒火熊熊,“你这贱人——”
我侧身让身后婢女退开,才轻声向她耳语:“让奴婢告诉律妃娘娘,因为他只喜处子,而你,是曾服侍过老可汗的人。”
她猛地挥鞭向我,而我丝毫不躲。鞭梢立刻咬上了我半边脸,从右耳边一直划到脖颈。我肌肤原本就分外洁白娇嫩,这一下热辣辣的疼,不用看也知道是分外触目的一道鞭痕了。
我神色惊诧,似无法相信一般,“你……竟然打我!”
两边阿君阿碧也一起上来扶,嘴里夫人夫人地叫唤。
远远的仆从们看见了,也都蜂拥过来,见我委屈地捂了伤口,哭得珠泪涟涟。而那赤珠仍气愤难平,作势要再打,被仆人们拉住了。
回到妃离宫,忙拿了镜子来照,见右边脸果然肿起。所幸伤口大半在右侧脖颈,脸上倒并不十分厉害。阿君取了药膏来涂,碰到伤口疼得更凶。我紧蹙着眉,她忍不住说道:“律妃是个火暴性子,夫人上次已吃了亏,何苦又去招惹她呢?”
我叹了口气,幽幽道:“从前在宫里头,见了妃嫔们争风吃醋,总觉好笑。如今学来,竟这样像。你道我不讨厌自己方才的嘴脸吗?”
但戏还要接着演下去。我对着镜子轻抚伤口,良久终于咬牙下定决心,吩咐阿君说:“叫阿碧去告诉大汗,就说我突然病了。”
我继续看着镜中的自己,双目中带着一线冷冷的自暴自弃:且看看耶律楚对我……有多少宠爱吧!
耶律楚来的时候,寝宫里四处帐帘都放下,只点着一盏暗暗的灯。我躺在床上,床帐拉得密不透风。只听得外间阿君向他道:“夫人睡了,大汗还是明日再来吧。”
耶律楚低沉的声音响起:“她怎么了?”
阿君突然支吾起来,“……夫人……不让说呢……”
他的脚步便向我的床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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