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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星的夏天,炙热的就像把人放进火炉里炙烤一样,屋顶上特有冷空气制冷系统慢慢打开,在黑夜里形成一个透明的保护罩。
星星在天空中从来都是袖手旁观,月亮亦是如此,只是把它皎洁清冷的月光生硬地打在两个人身上。
季萧从记事起就喜欢待在这个屋顶上,这里存放着她许多的陈年往事。
季萧让张妈在桌子上放了点零食和特调饮品,然后让她拿条薄毯过来,她递给路锦薄毯。
路锦接过,就那么看着季萧,季萧却是在望着天空。
“我父亲母亲也是联姻,你知道这是我们家不成文规矩了。”季萧说了之后往路锦那边看去,路锦此时的眼神是好奇和疑惑的。想知道为什么季萧要说这个。
接着季萧开始往下说了。
“我母亲家的人,大部分是在军队工作的,她有一个哥哥,就是我的舅舅。我姥姥姥爷很疼他,甚至可以说是纵容,就算我舅舅一事无成,萧家也养的起我舅舅。”
季萧停顿了一下,看着听得认真的路锦,路锦虽然听的认真,但季萧还是看到了她搓手的动作。
把温度调高了一点,然后接着说了起来。
“以至于我舅舅长大之后也一事无成,没有固定的事做,在军队里就连一个闲职都没有,长大后也经常不回家,需要钱了才知道想起家里人。我母亲是女孩又是家里最小的,虽然我姥姥姥爷也很疼她,但是爱总归是不平等的。”
季萧说爱总归是不平等的时候,眼神暗了下来。
路锦察觉到了季萧的转变,把桌子上放着的牛奶给季萧,示意她喝一点。
季萧接过喝了一口,对路锦笑了笑,表示让路锦放心。
“我记得我七岁那年,我和父亲母亲躺在同一张床上,看着我刚刚出生不久的弟弟,那一刻我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说到这里季萧眼里好像透进了一丝微光,微弱又渺小。
路锦不知道为什么季萧讲这样一个场景,但她知道季萧比谁都在乎自己的家人。
“但也是那样一个,我觉得十分温馨的情景下,母亲她在父亲怀里落泪了,我听到母亲会像个小朋友一样,小声抽噎着对父亲说着她十分羡慕舅舅,羡慕姥姥姥爷无论什么事都想着舅舅,哪怕舅舅犯事进了监狱,出狱后导致萧家被指指点点,姥姥姥爷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舅舅。”
路锦看着季萧讲,随即补充了一句,天底下至少绝大多数父母都是爱孩子的。
“确实,但母亲那时候说,说姥姥姥爷偏心舅舅,对舅舅很是纵容,自己却总是被要求做好每一件事,她知道姥姥姥爷是爱她的,但就是在爱里感觉到了不一样。”
季萧停了下来,把握在手里的杯子,紧紧握住。
季萧当时窝在床边就在想,因为她年纪小,她的父母可能觉得她不会记得他们说的话,但季萧是什么人,敏感多疑,有些事情,有些场景她可以记一辈子。
所以她把父母说的事默默记在心里,她那时就会想,母亲在渴望姥姥姥爷的爱。
路锦有点生气的说:“你姥姥姥爷重男轻女?所以你爸妈也是?”
“没有,只是给的爱不同罢了,不可否认不管是母亲,还是我。我们家庭都给了我极其好和舒适的家庭环境。只是爱不同罢了。”
路锦反驳:“那你父亲在宴会上对你说的,你母亲的遭遇,偏向你弟弟是什么意思啊!”
季萧看着情绪有点激动的路锦,她伸手拍了拍薄毯下路锦的腿。
“阿锦,耐心些,不要生气。你听到我父亲说的话了?”
“是呀,这种事问你,不知道黄花菜都凉了。你真的……有时候我真想看看你这脑子里装了什么,这么‘善解人意’。”
季萧见状又说:“没有,我想大概是母亲觉得姥姥姥爷虽然没有重男轻女,但是姥姥姥爷把更多的精力花在了她大哥身上。”
“什么意思?一家子怪人,你母亲那边,喜欢大的不喜欢小的,所以你母亲因为走不出来,所以就把爱放在了你弟弟身上?!”
“可能母亲觉得她是家里最小的,姥姥姥爷没有给她和舅舅同等的爱,所以自然要给我弟弟多点疼爱。”
季萧平淡的陈述自己的观点。
季萧讲完没在做声了,只是静静的看着为她而有情绪波动的路锦,望着她有点不理解又带点愤怒的眼神,仿佛这对路锦来说是一件天大的事。
季萧想,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无论自己怎么说,都只站在她立场上发泄着喜怒哀乐的人,明晃晃的走进了她心里。
“不说这个了,阿锦最近很忙?”季萧转移话题。
路锦立马从刚刚的情绪跳出,回答到:“是啊,所以这么久才找你。”
季萧看着情绪来得快去得快路锦,眼里有点无奈和疼爱。
“不过我和你说,你公司那个合同我对那个签合同的女生说了很多话,把我毕生所学的谈判技巧都用了。”路锦说的夸张,眉眼里却是带着点骄傲和高兴。
“阿锦,一直都很优秀。”说着站起身走到路锦面前,低下身子与路锦对视,眼里都是笑意,然后抬起手揉了揉路锦的头。
“那是,我也这么觉得。”路锦抬头,丝毫不谦虚,因为她知道,在季萧面前,她可以毫无顾忌的说任何话。
季萧今天说的话格外多,但也仅仅只是对着路锦,再不会有别人。
季萧至今都想不通,爱这件事。
她的父亲让她体谅她的母亲,这是父亲对母亲的偏爱。
母亲让她多关心一下弟弟,跟她说话什么事都要提一嘴弟弟,这是母亲对弟弟的偏爱。
父亲母亲在做每一个决定时优先考虑的是弟弟,这是他们共同的偏爱。
她曾经嫉妒过,愤怒过,不甘过,甚至想过摆脱。
但不可置否的是父亲母亲对她的爱,把她困在这牢笼之中了。
不是不爱,只是不能成为偏爱。不管这种爱在哪一边都是不公平的。
季萧知道因为自己承担的责任,所以这种爱不该落在她身上,也不适合落在她身上。
这是她对整个家族的责任,也是她自己唯一的慰藉和画地为牢。
毕竟她的名字承载着两家的姓氏,她是季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