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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快要崩溃了,也像是冲动之举,在对女孩喊出这句话后,又颓然地跪在地上,抱着女孩儿哭泣。
——“对不起。”女人这么说着,”对不起,安娜。但是忍忍吧,忍忍吧,这是我最宝贵的爱情了。”
名为安娜斯塔西亚的女孩儿看着她哭泣的母亲,却只感觉陌生。母亲的喜悦,母亲的悲伤,与自己毫无干系。
在此之后,她将自己藏进了黑暗里。
我是如此厌恶太阳。
安娜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目标、起因、期限、计划……这些东西在她算不上短暂的过去里已经早早地被规划完毕,在每一个应该沉沉睡去的黄昏与清晨中,被用炭笔写在了她偷偷买下的纸上。
那些纸粗糙又浑浊,就像她所生活的的地方一样惹人生厌,令她每天都在止不住地在心里作呕。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度过自己的人生,想要拥有,想要自由,想要肆意,想要开怀大笑,想要穿上时觉得无比舒适的衣物,想要可以无所顾忌地品尝美味,每天的烦恼不过是抉择今天的食物和穿着。将原本的自我压抑在面具下,看上去毫无怨言的表面内,是日益翻涌的、染成漆黑,日复一日沸腾地犹如开水般滚烫的执念。
美貌是武器,言语是陷阱,身体是商品,思想则为其装点,引诱无知的男人坠入爱情的圈套。安娜知晓自己的长处,明白自己的目标,要如何抿着唇微笑才是青涩又甜美,要如何低垂着颈项才能像那些诗人所吟诵的天鹅,长长的黑发要披散下来才能显得肌肤白皙……等等等等,她都牢记于心,像呼吸吃饭一样自然,烙印进的她身体里,坚实地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目标。
所以,才在看到那个不请自来的男人时感觉到不愉快。
那是在令人昏昏欲睡的午后,安娜前一天黄昏才刚刚参与了场小家族们的聚会。说着对平民开放,她很清楚这只是表面上冠冕堂皇的说法,大多无非是那些看不起人的贵族们选择抛之即去的玩物,或者聪明人间做一场交易的场合。谁会不积极钻营,放弃得来不易的家产,和萍水相逢的平民共度一生?但,直到猎人与猎物交锋到最后一刻,才会知道结果如何。
她用自己熟练的身体语言得到了许多男人心照不宣的邀请,眼神中缠绵悱恻的感情,行动时不成熟的青涩感,发间的香气,欲拒还迎的闪烁眼神,她都信手拈来。
她从不怀疑自己的成功,甚至都已经在策划下一步要怎么做,以至于摆出伪装好的神情打开门的时候,心脏才会从忐忑变成怦怦直跳。
“午安,美丽的安娜小姐。”他这么说着,一边弯下腰来执起她的手,落下浅浅的吻。男人抬起的蓝眼睛比最纯净的冰芯还要通透,精心打理的鬓发服帖地卷曲在两旁,在阳光下金色浓重到几乎发白的程度。
“我的名姓,想必您应该知道吧?”
在结束了一个吻手礼之后,男人问出的话打破了安娜的最后的希望。
“啊……自然是知道的。”她脸上与男人如出一辙的微笑在此刻收了回去,就像是一幅油画被泼上清水后褪色那么粘稠又爽快,神情戒备又坚定。但仍然不忘微微提起裙摆,颔首致意来回应对方的礼节,也算是对他身份的尊敬:“……艾德里奇先生,请进吧。”
在永辉城没有人没听过艾德蒙家族的名字,但如果不是有意在这方面打听的人,不会知道每个家族成员的完整名姓。这也算不上什么秘辛——只不过是贵族们互称爵位的把戏,就像是一堵透明的墙,清晰地划出了圈子的界限。
艾德蒙家的现任家主已经快到退位的年龄了,他膝下总共有两个儿子,无一不是极具家族风格的金发蓝眼样貌。其中小儿子叫做亚德里恩,而大儿子则叫做艾德里奇。
将基本的信息资料在自己的脑中过了一遍后,安娜开始打量起坐在面前的青年——他正坐自己找出的一张木质板凳上,两条长腿随意的交叠伸展,姿态放松,面上的笑容看起来轻松又愉快。安娜不止一次地听闻过那些陷入恋爱的贵族少女们去讲他的金发如何灿烂如阳光,眼睛蔚蓝如同宝石,语气向往又羞涩,祈求阿波利纳娅的垂怜,充满了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对爱情的幻想。
这些少女幻想的言论安娜听过一次就扔进了脑袋的角落,她的爱情早就被抛弃,早点割舍才是上策。然而此时初见的紧张和戒备略微缓和后,那些少女们的声音忽然从她的脑海响起,轻轻的萦绕在她的耳边,她看着面前的人,想那些女孩说的真的没错,青年的姿容远比贫瘠的幻想而更美丽,噙着笑的唇角让人克制不住舔舐的欲望。
但,安娜明白那些少女的梦应该点到即止。她看着青年,搞不清楚对方来此见自己的目的在何处,像自己这样没有什么身份地位和金钱的人,即使艾德里奇是想找人办事,只要他吩咐一句,自然是有大把的人供他挑选。
——除非他是想办点不光彩的事情。然而即使是这样,他也该有能够越过自己父亲的心腹才对。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亲自找来?
安娜越想越觉得迷糊,眉头越皱越紧,心里像是有火苗在炙烤着她。
因为在简单的客套之后,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青年似乎是不打算轻易道出自己的来意,所以安娜也憋着一口气。
贵族的礼仪要求无时无刻都姿态从容不失礼节。除了对于艾德里奇容貌的描述之外,她可是听过陷入单方面的爱情的少女们是如何描述他的——艾德里奇先生的礼仪无可挑剔,举手投足都是贵族教科书般的模仿,唇边的笑容更是让人如沐春风,没有任何虚假的成分——可是,安娜看着青年随意的姿态,除了仿佛是镌刻在脸上的标准假笑,就没有符合礼仪的动作。
像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似的。
安娜有些讨厌他,讨厌他代表着计划之外的出现,讨厌他轻视的态度,那种态度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他们的不同,提醒着她为了弥补出生的缺陷,需要做多大的、龌龊又肮脏的努力。
她开始审视面前的青年,将自己搜罗到的信息一一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