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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铭上完课,回到办公室,发现自己的座位已经被人霸占了。那个霸占自己椅子的人,此刻正翘着二郎腿,一手转着笔,一手轻轻抚摸着桌上的镜框,那是一张兄妹三人的合影。听到有人进来,他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过来。陆凡被看得头皮有点发麻,走过去放下讲义,把镜框扣了下来。
陆铭坐到对面的椅子上,问:“你怎么不在车里等我?”
陆凡把扣下的镜框又扶起来,顺便从纸巾盒里抽了张纸出来,把角角落落擦得一尘不染,然后随意指了指办公室四周,说:“车里哪有你办公室舒服?我还是第一次参观你工作的地方。太朴素了点。不行,我得给你添点东西。”
他发现这间办公室内,除了家具就是书,唯一的装饰就是窗台上一盆绿萝跟桌上摆着的照片。他已经想好,要给他再摆放几盆观赏性绿植,再挂上一副字画,添个空气净化器什么的,再顺便换把带按摩功能的椅子。
陆铭侧过脸偷偷翻了个白眼:“你有那么闲吗?公司里的事还不够你忙呀?”
陆凡:“那不一样。你的事更重要。就这样,你别管。我来安排。忙完了吗?忙完了,吃饭去。”说完,起身心急火燎地把陆铭拽出了办公室。
陆铭上车边扣安全带,边问:“去哪吃啊?我最近肠胃不太好,不能吃辣。”他还挺担心陆凡把自己带去奇奇怪怪的餐馆。
陆凡说:“去品悦轩,放心,提前订好了。”这家是老字号粤菜,在西海市挺有名,必须提前预约。最重要的是,陆铭很喜欢这家的点心。
看见陆铭终于露出满意的笑,陆凡也跟着心情大好,把车开得飞快。
包房里,刚用过午餐,两人并未急着离开。陆铭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旁边的陆凡讲电话。
“唔,好,盯紧点,一举一动都不要放过。发现异常要立刻告诉我。唔。我今天不回公司,就这样。”陆凡放下电话,喝了一口茶。
陆铭有些担心地问道:“我刚查看了一下公司的股票,今天上午下跌超过3了,下午开盘估计还会继续跌下去。集团那边不知道想好对策了没有?”
陆凡抓起他的一只手,两手轻轻握住,抬起眼,看着他,眼神坚定的说:“不用担心,爸爸会有办法的。我们既然已经知道对手有备而来,而且蓄谋已久,就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股票下跌不过是对方施压的手段之一。”
他眯了眯眼,眼中透出一丝担忧,继续说道:“这些明面的手段并不可怕,我更担心他们背后还会使出哪些见不得人的招数。现在我们处在非常被动的位置。近几年集团为了扩大海外业务,在电子商务上投入了大笔资金,再加上制药和电子芯片研发投入的加大,集团现金流早就捉襟见肘了,今年受大环境影响,公司零售业务下滑厉害,集团营收增长肯定不如预期,这些不利因素一旦被对方拿来做文章,可能会进一步导致股票下跌。但我觉得这些不足以影响到集团根基。此次对手的目的似乎只是想逼迫爸爸放弃西海港的股权。如果通过打压公司股价,制造外界舆论压力进而向董事会施压,用罢免董事长来迫使爸爸做出让步,甚至逼迫爸爸减持股份,将他赶出董事会。到那时,爸爸不得不做出退让,毕竟浩云是他一手创立的,他对浩云的感情甚至超过对我们这些子女。当爸爸需要面临失去浩云的风险时,我怕他到时候不得不妥协。”
陆铭静静地听着陆凡的分析,对未来父亲可能面临的困境深感忧虑,他皱着眉,沉声问道:“你说的对。能想到这些手段的,一定是非常了解爸爸的熟人。除了家人外,跟他共事最久,感情最深厚的就是董事会的那几个叔伯了。难道他们之中,真的有人会不念故情,帮助外人来对付浩云,对付爸爸?浩云难道不是他们自己的一辈子的心血吗?”
陆凡冷笑道:“人心复杂。究竟哪些是人,哪些是鬼。我们就拭目以待吧。”说完,他低下头,盯着那只年轻男子的手轻轻摩挲起来。这只手一点都不软,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十分圆润干净,每根手指腹上还附着一层薄茧,这是长年累月练琴留下的印记。他简直爱不释手,终于忍不住亲了上去。
“住手!”陆铭大羞地呵斥一声,飞快地把被亲的那只手使劲抽了出来,藏到了桌子底下。耳朵通红,也不看他。
“抱歉,没忍住。别生气哈!”陆凡像个无赖式的笑了笑,带着阴谋得逞后的小得意,端起茶壶,朝陆铭的杯子里续了点茶。
陆凡越是得意,陆铭就越是心烦。他觉得此刻房间温度都在升高,有点待不下去了。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然后站起身说:“走吧!”
陆凡刚吃了点甜头,非常懂得适可而止,此时不敢再招惹他,乖乖起身,紧跟陆铭离开了餐厅。
上车后,两人为下午的行程安排发生了争执。陆凡觉得跟他单独相处实在太过危险,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占了便宜,因此提出要返回学校。陆铭当然不能答应。今天可是他几个月来难得空闲的一天。他非常渴望能跟自己心爱的人待在一起。即使不做什么,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也是一种享受。这样的机会,打死他都不会放过的。于是,他向陆铭发誓保证,绝对谨言慎行,未经他允许,绝不再做出任何逾越之举,这才得到陆铭的同意。两人一起驱车,去了郊区的南香山森林公园。
陆凡没有想到,陆铭要带自己来的地方竟然是郊区公园。因为是工作日,园区没有什么游客。一路上,他们沿着山道拾阶而上,在鸟语花香中,感受着大自然的静谧与旷达。陆凡毕竟年轻,体力好,平时又保持锻炼,轻快的走在前面,陆铭渐渐有些体力不支,落在了后面。正在他气喘吁吁,弯腰捶腿之际,前面的陆凡折回来,伸手示意让他牵着。他迟疑一下,转头看了看后面,没有人,终于乘对方欲收回手之前,紧紧地握住。陆凡嘴角上扬,同时注意到陆铭也在垂头低笑,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拉着后面的人慢慢地往山顶爬。两人牵着的手直到返回山脚才松开。
两人爬完山都出了一身汗,陆铭说想回家洗澡换衫,陆凡却提议去他的公寓,理由是陆铭一次都没去过,正好过去参观参观,至于衣服嘛,反正两兄弟身高相差不大,共着穿也没什么。陆凡原本想拒绝,后来一想,如果两人同时返回家里,遇到家人还要解释一番,会更麻烦,只好点头同意。
这样,两人又一起驱车返回市区公寓。公寓虽然在公司旁边,但因为是高档公寓,物业管理严格,很注重保护住户隐私。从车库到顶层的公寓,根本遇不到任何人。因此,陆凡提着一路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进门后,他就稍微打量了一下。整套公寓空间开阔,分区清晰,装修和家具布置都极为简约,颜色单调,只有灰白黑,几乎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主卧、客卧、书房呈品字形排布,每个卧室都有洗手间。厨房是开放式的,从台面的整洁程度判断,应该还没启用过。他打开冰箱,里面除了牛奶、果汁、啤酒,一点吃食都没有,果然符合他最初的判断。
关上冰箱门,他忍不住叹息一声,转身看着后面牛皮糖一样粘了他一路的人,说:“你这也是过日子吗?一点都不懂怎么照顾自己。我看你还不如搬回家去住。这里太冷清了,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陆凡垂眼看着陆铭眼里露出的心疼,心里涌出一股暖意。他轻轻的带着一点撒娇的语气,说:“要不,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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