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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本以为二愣子第二天醒了肯定要大闹,毕竟他这种脑子里缺根弦儿的人,什么都可能干得出来。可是没想到,左等右等的也没见他家有动静,我妈忍不了这个八卦的劲儿,死乞白赖的非要去人家看看。不一会儿就回了家,告诉我爸,二愣子被他媳妇睡服了。。。
二愣子没结婚之前,偶尔给人家打零工,除此之外就是满大街的乱晃悠。没人搭理他不要紧,他逮到狗都要和狗聊两句。但是自打结婚之后,就看不见他出家门儿了。有时候街坊邻居在路边遇见二愣子出来买个东西都要调侃他一下。他呢,脑子里缺根弦儿什么都往外说,他越是这样,有些个不正经的叔叔大爷就会拉着他说,经常逗得一群人哈哈大笑。
这天陈叔叔和他几个哥们儿来找我爸去玩牌,但是我爸单位有事儿,还没回家。我妈不喜欢陈叔叔那几个哥们儿,就没留他们在家里坐。所以他们就齐刷刷的在我们家门口的台阶上坐着等我爸。正巧着二愣子上街买东西回来,路过我们家门口。这下倒好,一下子就被这几个叔叔给围了起来,他们开始拿他消遣。“二愣子,娶媳妇好吗?!”陈叔叔笑着问他。“好啊!”“哟,怎么好啊!你跟我们说说。。。”“对!说说,我都没你好福气,我都娶不到媳妇呢!哈哈哈哈”陈叔叔的几个哥们儿起哄似的在调侃着他。二愣子眼睛一瞪,呲着大牙说:“能暖被窝啊。。。能摸啊!”陈叔叔一脸坏笑的瞪大眼睛:“哟!能摸哪儿啊?!”“想摸哪儿就摸哪儿啊!就这儿,就这儿,就哪儿!”二愣一边说一边上下其手的开始比划着摸自己。把陈叔叔和那几个哥们儿逗得笑得前仰后合,那声音跟鬼哭狼嚎似的。
我正巧写完作业在院子刨树坑玩,看见他们一群人在门外,围着二愣子戏弄他的样子,觉得他们很可恨。我拿着铲土的铲子就走了出去,“二愣子叔!你还不赶快回家!你妈找你呢!”我说道。二愣子正张牙舞爪的比划着呢,完全顾不得听我的话。“去去去!你进院子里玩去!大人说话小孩不能听!”陈叔叔一边说着一边往院子里推我,让我回家。
二愣子是人来疯,大家跟着他一起哄,他就开始激动起来。眼看着二愣子模仿开始升级了,他躺在我们家门口的台阶上,学着他媳妇怎么在炕上打着滚儿。把这些人都给乐得肚子岔了气儿。虽然我年纪小不懂事儿,不知道他学得是什么,但是我看着那几个陌生叔叔戏谑的嘴脸,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就在我准备回屋叫我妈出来看看的时候,一声怒吼直接把大家的笑声给停住了。
“诶!干嘛呢!”
爸爸?我爸回来了。我赶紧走下了台阶,跑向了我爸。
我爸把自行车的闸一捏,就在我们家门口停下了车,看了我一眼,就扯着嗓子对着在台阶上打滚儿的二愣子喊着。“起来!”“哈哈哈哈,二哥,没事儿。我们逗他玩呢!”陈叔叔笑着跟我爸解释着。我爸皱着脑门儿,一脸不高兴的说:“去去去,一边玩去!别在我们家门口!”“二哥,二哥。”几个陌生叔叔都跟我爸打着招呼。“我们跟二愣子学怎么入洞房呢!他这里给我们演示呢!”有个叔叔龇牙咧嘴的笑着跟我爸说。我爸当时就急了!“去去去!滚蛋!你们怎么这么缺德!你们不知道我家还俩孩子呢!离我家远点。”
我爸说他累,不跟他们去打牌。就把陈叔叔和他几个哥们儿给轰走了。二愣子一看观众都走了,自己表演也没意思,就从台阶上坐起身来。“你看你这衣服,满身的土!你多大人了!你是不是傻?!什么都他妈的往外说。”我爸气哼哼的呲儿着他。二愣子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呵呵呵的笑着回家了。
我跟着我爸也回到了家,我爸把自行车往墙上一靠,就掀门帘子进了厨房。我妈正忙乎做饭呢。“你吃完饭去一趟二愣子家,跟二愣子他妈说说,让他管管他儿子!别让这个傻缺什么都往外说。他跟他媳妇那点事儿,逮谁跟谁说,谁问跟谁说,真他妈的丢人现眼。”我爸对我妈说道。
“没空!我这一大堆事儿呢。他又不是我儿子,我管不着。这事儿怎么说,知道的你是好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着起哄架秧子呢!”我妈拒绝着我爸的提议。
我爸我妈俩人正在厨房争执的时候,门口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二哥二嫂,在家吗?”正在院子里挖树坑的我,停住手,顺着声音一看,哎呦!这不是二愣子媳妇吗?!“婶子!”我和她打着招呼。“妈!我婶子来了!”我扭头就扯着嗓子向厨房喊道,生怕他俩骂二愣子的话被他媳妇听到。我妈和我爸也闻声走了出来。
“二哥,二嫂。我蒸了一锅枣花馒头,给您和孩子送几个尝尝。”二愣子媳妇说着就拎起胳膊肘上跨着的竹篮子,掀开上面的纱布,就见里面有好几个大馒头,不是白色的,是有些暗暗的红色,每个馒头都咧着嘴儿,而且上面都有好多红枣儿。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馒头,我跃跃欲试的想尝尝。
“来!大宝儿,给你一个!”说着二愣子媳妇就从篮子里掏出一个枣花馒头给我。“谢谢婶子!”我接过来就咬了一口:“哇!真好吃啊!不仅有甜甜的红枣,就连面都是甜甜的。”我不断的夸奖着二愣子媳妇。二愣子媳妇说:“那是啊!我放了红糖呢!”“这么好吃啊?”我妈也笑着问我。“妈,您尝尝!”我把馒头递到我妈嘴边,我妈也咬了一口:“嗯。。。真好吃!妹子你这手艺真不错!回头改天教教嫂子!”我妈拉着二愣媳妇就进了屋,坐在里面聊了一会儿天。
不大一会儿,看我们快吃饭了,二愣子媳妇就回家了。我出去把外面疯跑的小宝儿找回来吃饭,回来刚围坐在桌子上,小宝儿一眼就看见了枣花馒头。一把就抓起来,捧在手里啃着。“嗯嗯嗯。。。妈妈,你做的这个是什么,怎么这么好吃啊!”我爸笑了一下,“瞧把你妈能的!就你妈?哪里会做这个啊!这是二愣子媳妇给送过来的。”“去去去!你能你怎么不做啊?!净说的那废话!”我妈有点不愿意了。
我拿起一个枣花馒头,掰开两半,分别放在我爸和我妈碗里,说道:“你们别打了!赶紧吃吧!天天当着孩子面打架,也不怕对孩子影响不好。”我妈吭叽笑了一下,我爸则是歪着脑袋瞪了我一眼,“滚蛋!就你话多!”
“你还别说,人家二愣子媳妇这手艺还真不赖!咱们家这么没见过这么做馒头的,还真好吃。改天我去问问她怎么做的。”我妈一边吃一边念叨着。我爸也点着头说;“别看人家这眼睛不好,干活也真是不赖!就这,配二愣子都富裕!”我爸显然又想起刚才的事儿了,还一直愤愤不平。“你说大家都叫他二愣子,我看叫错了,你看他那个傻德行。。。”“应该叫他二傻子!”我爸这句话还没说完,弟弟嘴里嚼着大馒头就抢着回答了。
“嗯!还是我儿子聪明!”我爸笑着夸奖我弟弟。“嘶。。。”我妈不愿意了,“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二愣子是你长辈!不许这么说话,你以后再这样说话我就揍你了!”
“说实话,娶这个媳妇也挺好的,是寒颤一点,但是放家里放心啊!长这个模样,结了婚肯定踏实跟你过日子。打死也不会是来骗婚的。这多好,过两年生个孩子,齐活儿!也省的她妈老惦记他,怕她死了他儿子没人管。”“嗯嗯,是。你看这人还挺实在。刚结婚就给咱们送枣馒头,一看就是个大方人。”我妈也连连称赞道。“嗯,过几天你炸点咯吱盒儿给她送去,咱有来有往。”“嗯,行!”我妈点了点头。
二愣子和他媳妇结婚有俩月了。虽然二愣子媳妇跟大家打交道不多,但是大家对她的评价都挺好。家里干活,为人处事都不错。这不,前一段时间又给我们家送了一回糖花卷。好家伙,我跟弟弟抢着吃,连连夸赞人家做得好!我妈平时好胜心也强,总感觉必须秀一下自己的厨艺,来巩固一下在我们心里的位置了。这两天做了猪肉萝卜馅儿的贴饼子,准备给二愣子媳妇送过去,还礼是一方面,还有点较量的意思。
贴饼子这个东西做起来不难,用玉米面和成团,把锅烧开,啪叽一下,往锅沿儿上一拍。把锅盖一盖,大火烧二十分钟就熟了。但是带馅的贴饼子可不好做了,为什么呢?因为一般人都包不进去。玉米面团没有粘性,不像面粉,能捏能擀。玉米面团和好之后一捏就碎,所以有人就会往里面加白面粉。这样借助着白面的粘性,就能把馅儿包里面。添加的面粉越多,越好包,但是没有了玉米面的味道,就会发黏,所以不好吃。但是我妈可就牛了,我妈手巧,团一团就能用纯玉米面包上。这也算是难得的功夫了,所以我妈一直引以为傲,当然本来一个农村妇女也没啥大追求,这个也可以理解。我妈是个实在人,特意买了半斤猪肉馅夹杂着便萝卜,又俏进去点韭菜,包了十来个带馅的贴饼子。一开锅,我妈就拿着几个品相好的,送到二愣子家得瑟去了。
我也是一个贪热闹的人,自打小就有农村妇女爱串门儿的习惯。我看我妈举着馅饼子出了门,正巧我作业也写完了,一溜烟儿的我就追了过去。
我和我妈前后脚来到了二愣子家。“婶子,在家吗?”我妈一进院子就喊了一声,没人言语,又喊了一声,才见到她家老太太从厢房走了出来。“哎呦,老二媳妇,你这是拿的什么?”二愣子妈赶紧接过我妈手里的盘子。“我做了几个馅贴饼子,猪肉萝卜的,拿过来让您和二愣子媳妇尝尝。”“谢谢,谢谢。老惦记着我们。来,屋子坐。”二愣子妈把我妈让进了屋。我也追着进了家,“奶奶好!”我打着招呼就进来了。“你怎么来了?”我妈扭头看了我一眼。“我来溜达溜达,写完作业腰疼。”我笑嘻嘻的说着。二愣妈给我妈沏了一杯水,我妈和二愣子他妈就坐在屋里开始聊天,我则跑去他家院子晒着的玉米堆里玩了起来。
“二愣子和他媳妇呢?怎么没在家?出去了?”我妈问道。“嗯,嗯,有点事儿出去了。。。”“什么事儿啊?这天都快黑了,还出去。”我妈问道,“嗨!上医院去了。”“啊?!怎么了这是?上医院了?谁病了?二愣子还是他媳妇?”我妈关心的问道。“都没病!嗨,等他们回来再说吧。”二愣妈欲言又止。
“您这儿媳妇挺不错,咱们附近人都夸,除了眼睛,人是没得挑。”我妈夸赞着二愣媳妇。二愣妈点了点头:“还算过得去吧。就是有点。。。费粮食。。。”“啧,您又来了,都这么好了,您还不满足呢?嫌人家吃得多?”我妈一副又要批判的样子说道。“不是,不是,那倒不是。。。好是好,就是不爱说话。”“在家不爱说话?”我妈问道。“嗯,三天都说不了一句话。天天对我和二愣子爱搭不理的。”二愣妈抱怨道。“嗨!感情得慢慢培养,毕竟没见过两面就结了婚,总是得生分几天。”我妈劝慰道。“唉。。。慢慢来吧。。。”“二愣子小舅子听说在咱们附近的镇子也找了差事?平常来不来?”“对,那边包吃住,不怎么过来。”
“二愣子媳妇和二愣子行吗?合得来吗?”我妈又问。二愣妈叹了口气:“我那个傻儿子,你还不知道吗?傻不拉几,对他好不好,他自己都不清楚,我能清楚嘛?!”“反正最近看不见二愣子总在外面溜达了,天天黏在家,肯定是黏媳妇。”我妈笑呵呵的说道。“嗨!别提了,一天到晚的想碰人家,人家不让碰,天天在家干架。”“啊?!不会吧。。。”我妈这边话音未落,大门外就听见噼里啪啦声音。我正躺在院子里的玉米堆里玩呢,就看见二愣子推着个掉了链子的自行车,着急忙慌的跑进了家。
“妈呀!不好啦!出事儿啦!”二愣子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