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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两次之后,方雯交给高寒的现金总数达到了二百七十万,这已经是方雯所说的全部“房款”了。而高寒却不单单只收获了这些钱,他还记住了方雯的一句话:“和你在一起已经不是我的习惯,而是我生命的需要。”
这时的高寒已经在一种无法拒绝的热情中把方雯理想化了,他要为她的信任和无以名状的爱恋负责任,打算支持她离婚,满足她丈夫的要求把儿子判给对方,然后让她带着小晚荷一样可爱的女儿跟着自己。虽然那时高寒已经明白这是一场区别于双方相互爱慕的恋情,只是由于一方被动接受另一方的恩惠和追求而导致的被动式情感,但他仍然觉得自己有义务让这娘俩幸福。不管为什么,也许只是为了当初自己对她的那句承诺——我对得起你。
不过,出于多方考虑,高寒还是坚持给方雯打了一张类似于借据的收条,证明自己从方雯手里拿了二百七十万元人民币,用于生意投资和周转。
然而,事实证明狡诈的命运之神特别会捉弄人,往往轻而易举就把人扔进鲜花铺就的陷阱。正当高寒以被动的形式趟着方雯粘稠的爱恋逐步走向事业的正轨时,晴天打了一个霹雳,邻省花城的几名便衣警察在机场出口给他带上了手铐。
被捕几个小时候后,警方就用令人作呕的事实把他拽出了浓稠莫测的迷雾。原来方雯给他的那二百七十万人民币根本不是什么售房款,而是她用自身的美貌做诱饵,以帮对方炒股为名,从邻省花城一个退休的老校长那里骗来的赃款的一部分。
这个噩耗把久经江湖的高寒震傻了,呆坐在铁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停嘎然骤停。
一切都不难想象,年轻美貌的少妇勾引年过花甲的退休老头,剧情荒唐而狗血,令人作呕。关键是方雯只从老校长那里骗了二百九十万,除了留下二十万包装自己以外,其余赃款全部都无条件地到了高寒手里。而且为了博取老校长的信任,方雯谎称她和一个靠暗箱操作发了横财的股市大鳄关系特别亲密。还特意安排老校长在暗处亲眼目击她和那位风度翩翩的大鳄从某证券交易大厅共同进出,甚至还配合老校长拍了几组她和大鳄带着孩子开着宝马车招摇过市的照片。
高寒一回忆,可不是嘛!有段时间方雯带着孩子出来时,总以去股市看看行情为由,让自己陪她去本市最大的证券大厅坐坐。原来那全是阴谋啊!
接下来他听到的案情就更加严重了。两人在医院病房相识,为了把老校长套牢,方雯真是费了点小心机。她色诱老校长成功之后,就开始怂恿他炒股,并保证投多少钱都能赚百分之四十。老校长起初不信,先小试牛刀投了十万,没想到两天后方雯就退给老校长十四万。人一旦尝到甜头就开始麻木了,再加上美人的口舌之功,老校长由麻木拧成“麻花”了,第二次直接投了五十万,十几天后方雯就还给他七十万。这下老校长疯了,一次就投一百万。但方雯不收了,说人家玩暗箱操作的经理嫌提成少,低于三百万的生意不做。老校长一琢磨这好办啊,立马打电话回花城,偷偷联系了几个亲属和老哥们儿,把令人眼花瞭乱的巨大利益一说,任谁都心动,大家一凑巴,很快就拿出了三百万。但方雯说了,从此之后按月发利润,本金一年返还。在巨大利益的驱使和老校长信誓旦旦的担保下,“股东”们没说什么,接受条件,交付款项。
结果方雯为了搏“男神”欢心,也为了显得更真实一些,他分五次把两百七十万元拿给了高寒。可是按月返还的利润怎么办呢?这个疯狂的败家娘们儿竟然在亲爹亲妈、丈夫、公婆和几十位近亲属那里同样玩起了这套把戏,“计中计”向水波纹一样一圈一圈扩大。方雯也是先用投小钱儿返大利的招数循循善诱,最后套大钱按月返利润,拆东墙补西墙。直至案发的半年多时间里,她总共从近亲属这边套了两百多万补老校长那边的窟窿。然后又从老校长那边继续连本带利把钱套出来还近亲属。就这样,皮裤套棉裤一圈圈套下来,犹如来回用水冲刷地板,无形消耗和蒸发的水分就十分可观。
警方最后一核算,方雯总共骗了老校长一方二百九十万,一众亲属这边的损失也将近三百万。这还不包括她先前从自己和丈夫的积蓄里偷偷取出垫付老校长先期投资利润的二十多万。如果皮肉也算损失的话,还得另外加上后来因为缺口剧增无法按期兑现,她用自己安慰几位老同志的磨损。
如果不是老校长吃她“始乱终更乱”的醋,如果不是本金迟迟不还引起老校长怀疑而暗中找人调查,那她可干大发了。据警方讯问,她为了能够最终用大问题解决小问题,正打算故计重施,大力开拓“股东”圈,先把这些“小问题”彻底根治,然后在“大问题”上开辟一块金光耀眼的新大陆。
“哎哟妈呀!”听民警说完这些,高寒不寒而栗,惊叹之后急切地问道:“政府,我可完全不知情啊!能算得上诈骗吗?”
民警冷笑一声:“方雯也是这么说的,她说她爱你,骗来的钱白给你,就是为了讨你的欢心,拴住你。”
“是啊!是这么回事儿!这就是事实啊!”高寒的样子无辜又无助。
民警又是冷笑一声,脸上是嘲弄、奚落再加上愠怒的综合表情,“对,换做我也会订立这样的攻守同盟。这样商量好了之后,案发后最多有一个人坐牢到头了,钱就全都剩下了。”
高寒脑子里轰的一声,如果不是铁椅子的束缚,他定然蹿起来给民警一个狠狠的大腮拳。
“你们就这么办案的吗?”
“喊啥?刚开始没有你的配合,老校长会上当吗?”民警斥喝完毕,“啪”的一下摔在桌子上一沓照片。隔着一米半的距离,高寒看到了照片上自己的那台宝马。
“钱上也没标明这是骗来的,我哪知道是赃款?”高寒大喊。
民警一拍桌子,“哼!不知道是骗来的,但平白无故到手二百七十万巨款,花得也安心啊!”
“她说那是卖房款,房子是他舅舅的!”
“是的,她承认当初是这样骗你的。她也是跟我们这么说的,但这不能排除你俩串供的嫌疑。而且不单单这二百七十万,因此而造成众多被害人的所有损失,你也跟方雯共同承担。”
“我真不知情!”高寒脖子都红了。
“但我们只认事实和证据,钱都在你那儿。”
“我拿去做生意了。”
“什么生意?有据可查吗?”
这一问,高寒偃旗息鼓了,因为这些钱都被他投到赌局放高利贷了,如果不出事收回来是肯定的,而且还会鸿利滚滚,但现在就两说着了。他小声说:“我能退款,只要给我几天时间。”
“我没这个权力。”
“反正我是冤枉的。”
“看法官怎么说吧!”民警收拾完笔录离开了。
在看守所羁押了八个月后,花城中级法院开庭审理这起诈骗案。法庭上,方雯声泪俱下地述称高寒是冤枉的,从始至终都毫不知情,一切都是因为她爱他才制造了这一切。但这排除不了二人事先串供的嫌疑,法官和公诉人都是一个态度,同案犯之间互相脱罪的证词具有串供和包庇的嫌疑,不予采纳。
至今高寒都忘不了方雯望向他那束痛悔、无助、肝胆俱裂的目光。那可真是一个罪人的目光,“痛心疾首”不足以形容它,“无地自容”更不能形容它,这束目光里几乎承纳了人类所能表达的所有忏悔。无需任何解释,只看一眼,就知道什么叫肝肠寸断了。而且断了的肠子也是青色的,是悔青了之后断掉的。那一刻,高寒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被无奈代替了,一句都没向法庭辩白。
是啊!爱情使女人无畏。无论怎么说,也无论结局如何,一个女人为了爱一个男人而做出的壮烈举动都是可敬的,都将美得没有文字可以描述。这一点已然无可厚非。被爱的那个男人又能说什么呢!一切痛苦都将被爱的沉重和神圣所承载。
最终,法院认定高寒和方雯诈骗罪名成立,二人属于共同犯罪,均被判处无期徒刑,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虽然高寒放出去的那二百七十万高利贷在鼎哥的帮助下收回了一部分,但退赃不退罪,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
至此,高寒和方雯两人一个在男监,一个在女监,相隔大半个邻省,开始了漫长而浩荡的牢狱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