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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老太紧紧地将五百多块钱捏在手里,她心里盘算着,可以起一栋宅子了,一撞三间的大宅子,后面再拖两间房,一共四间大房,中间 一个堂屋,将来她的孙子出世了,有这样一栋宅子,在农村里那是很有排面的事儿,不愁将来娶不到媳妇。
正想着,突然之间手上一空,她心里咯噔一下,张开五指一看,哪里还有钱,空空如也!
“啊!”季老太惊恐地大叫一声,她这一声还没有落地,外头也传来了接二连三的几声尖叫,在这深夜里非常瘆人。
季老太这边是钱眼睁睁地看着没了,而外面是刘娥娘仨眼睁睁地看着吊炉和锅原地没了,她们期盼已久的粥也没了。
而季红梅朝屋里放粮食的地方扑了过去,一看,粮食也都没了,包括才领回来的几十斤大米也都没了。
悲凉从心底升起,而就在此时,刘娥冲了进来朝季红梅一阵扑打,“你这个祸害,灾星,都是你,自从你回来了,那些脏东西就跟了上来,家里就不得安宁,你滚,你过去跟你那海市的爹妈住在一起去,不要挨老子们。”
季红梅从小就是被当做千金小姐养着的,哪里吃过这种苦,受过这种罪和羞辱?
她只觉得这日子过着还不如死了算了,她朝刘娥反手就是一耳光,“要滚也是你带着你那野种女儿滚,凭什么要我滚?我是我妈生的,你那野种女儿是我季家的种吗?嗯,别人家的种,才会带坏了我家的风水,说不准是季家的祖上在发威了。”
季芳在一旁斯斯文文地劝着,她一向都拿自己当大家闺秀,说话行事的做派让人牙酸。
“大姐,嫂子,你们也不要争吵了,这种话说出去,让人听到了,还把我们打成牛鬼蛇神了。”
刘娥哭骂道,“现在和打成牛鬼蛇神有什么区别,一颗粮食都没了,怎么活啊?”
季同平也被吓懵了,他四处看了看,越看越颤抖,不光粮食没了,连他们的衣服,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都没了,他怀疑,如果他不是睡在褥子上,说不定连他身下的褥子都会被偷走。
季夏:“……”不会,嫌脏。
而不远处,季夏将从季家牛棚里弄来的衣服全部都扔进了真正的牛棚里,那里,一头母牛正在稀稀拉拉地尿尿,一大泡牛尿和牛屎搅浑在一起,牛蹄子在上面踩来踩去,将季老太一家的衣服全部都踩在里头。
季夏从牛棚出来,经过知青点。
这时候,知青们也挤在厨房里,等着锅里的粥熟了,有人手里已经拿着大茶缸子了,焦急地等着这好不容易混来的一顿稍微干点的粥。
可就在这时候,突然,灶膛里的火苗腾地冲上来,直冲屋顶。
屋顶上是茅草,火一燎上去,茅草轰地一下燃烧起来。
正是天干物燥的季节,几乎是瞬间,整个屋顶就被席卷一空。
在暗处的季夏也是懵了,她没想到,她只是把知青点的锅给拿走了,倒是没想到,锅没了之后,灶膛里的火会窜起来将屋顶给烧了。
幸好,厨房是建在旁边,又矮,离知青点住的地方还有一点距离,这时候又没有起风,再说了,就算将知青点烧了,火势也不会蔓延到村里去。
叶焕和沈燕等人见势不妙,连忙往外跑。
屋顶上的茅草被烧,灰和火星子扑簌簌地往下掉。
在自己宿舍里等着的人听到动静赶紧出来,陈志刚二话不说,就拿起了水瓢舀水往屋顶上浇,火势瞬间就小了很多。
见此,尚志坤也忙拿出自己的脸盆,从院子里的大缸里舀水往屋顶上泼,其余的有人见了,也赶紧开始救火。
很快,火势就被泼灭了。
而沈燕、李华和叶焕等人则赶紧缩回了自己的屋子,开始收拾行李,打定的主意,一旦形势不妙,他们打算赶紧离开。
梁芸悦从屋里跑出来,舀水之后递给尚志坤,急得浑身都在冒汗了,要是把知青点烧了,他们可是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钱静丹则若有所思,她亲眼看到,厨房里的那口大锅可是不翼而飞了,火苗这才蹿上屋顶的。
看到李华他们去收拾自己的行李,她也进去收拾了一下,但很快,她就住了手,拿了自己的盆出来,帮忙灭火。
季夏将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她不知道钱静丹这女的是怎么想的,但也不怕她知道自己的秘密,没有人,也不可能会有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将李华、沈燕和叶焕等三人怀里的钱财卷走之后,季夏如一只灵猫一样从枣树上下来,趁着夜色离开。
她正打算回家,在后面的院墙上行走,看到跪在院子里的一对兄妹,嗯?有点面熟,近了看,正是那对受叔叔婶婶关照的兄妹。
前面的屋子里,传来欢声笑语,听到石翠花在说,“冬儿,多吃点,还是这大米饭好吃。”
“娘,我以后想顿顿吃!”
“行,幸好那两个贱种还分到了粮食,这个冬天,就让我冬儿顿顿吃白米饭。”
这边,妹妹季荣华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对哥哥道,“哥,我不饿,一点都不饿!”
季荣斌的眼中满是恨意,哪怕夜色重重,季夏也能看得到。
她走近了,看到兄妹二人竟然是跪在一堆破瓦片上,一向很能忍的她也不由得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了。
看到季夏,兄妹俩也很震惊,季荣华很快反应过来,喊了一声“夏夏姐姐!”
“起来!”季夏低声道。
兄妹俩怔愣了一下,很快,季荣斌将妹妹拉了起来。
季夏从兜里一摸,实则从空间里偷渡出了两个大馒头来,递给兄妹俩一人一个,“去将队长和书记喊来!”
说完,季夏一脚踹开后门,朝堂屋里走了过去。
季荣斌意识到季夏要做什么,激动得不得了,对妹妹道,“你在这里,我去喊队长和书记爷爷!”
堂屋里的方桌上,摆了两个菜碗,一碗青菜,一碗咸菜,这才是现在时代应该有的伙食标准,一家四口,一人一碗冒尖的白米饭就很突兀。
季夏打了季腊狗后,生产队并没有给他们分粮,这四碗白米饭是怎么来的,可想而知。
他们霸占了季荣斌兄妹俩的大米,做了白米饭不给他们吃,自己吃了不说,还让两个孩子在外头跪碎瓦片。
看到季夏进来,季腊狗浑身都在发抖,唯有他们的儿子季冬狗还在拼命地往嘴里扒饭。
“我让你们吃了吗?”季夏走过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季腊狗的后背又开始疼起来了,石翠花拼命地往外缩,尽量离季夏远一点,“这,这是我们,今年分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