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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铁山一柴刀劈开眼前的几根藤条,然后拨开草丛,眼前的出现的东西让他心中一喜,只见面前的草地上,长着好几丛青黄剑叶,还开着花,散发出幽幽的清香。
青黄剑叶是一种长着绿色剑形叶子,能开出黄色花朵的植物,它整株均可入药,开出的花还能当做菜吃。入药的话,用途广泛,很多种药方,都会用到它。做菜吃的话,风味甚佳,对普通人来讲,算是一道比较奢侈的菜品,城里的酒楼,一道清炒青黄剑叶花,要价至少五十个铜板。
因此采摘到的青黄剑叶,一点儿也不愁卖,价钱也不错。
韩铁山小心地将几丛青黄剑叶一点一点挖出,放入背后的背篓中,背篓一下子沉了许多。他站起身,轻轻晃动了下背篓,感受到这份沉重,心情大好。
看来今天能提早下山了,韩铁山不由想道。他背起背篓,继续往山里走去,打算多采点药材,等背篓满了,就可以下山了。
这山属于连云山脉,山脉纵横几十里,常年雾气缭绕,好像连接着云一般,因此当地人就把这片山脉叫做连云山脉。山脉内药材众多,因此山下黄牛村的村民们,多数都以采药为生。村子中心,是村民们聚集卖药材的地方,每年秋季,都会有外地的药商前来收购村民们所采的药材。
韩铁山走得有些累了,就地坐下休息了一会儿。身后隐隐传来水流声,听到这声音,韩铁山一下子觉得自己也渴了,他起身拿好开路的柴刀,朝水流的声音走去。
连云山脉雨水充沛,草木茂盛,一些草常常能长到韩铁山的腰,灌木就更不用说了,超过他的头也是常有的,并且长得很密,都是细小的枝条。韩铁山从这一些草木中开路过去,眼见面前果然有水。
这是一个小山涧,水很是清澈,韩铁山趴下去,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水。
忽然,他发现对面的悬崖壁坡上,长着一株黄精,那黄精根块扎在悬崖壁,块头至少有拳头大小,茎长得刚刚高过悬崖,只要能到达对面的悬崖上,就能够到黄精的叶子。
黄精可是非常珍贵的药材,今天真是走了大运。韩铁山欣喜若狂。他披荆斩棘,全然不顾木刺划伤了他全身各处,很快就来到悬崖壁上。
摸着黄精的叶子,韩铁山很想揪着这茎,将黄精扯上来。不过这样,根块就会断掉,黄精就少了一大半,有大伤口的根块,药性流失得也比较快,价值可就少了一大半了。
思来想去,韩铁山还是决定冒一下险,把黄精整块儿地挖出。他找来几根藤条,简单编织了一下,拉了拉,觉得藤条够结实了,便把藤条一头系在旁边大树的根部,一头系在自己腰上,慢慢地向悬崖下垂下去。
待视线落到刚好到跟黄精根块相平的位置,韩铁山便停止下垂,掏出镐子,一点一点的小心刨着。黄精很快便被整块儿挖出,韩铁山也心满意足。爬上去,背起药篓往山下走去。
韩铁山只有十二岁,今天是他独自上山采药的第十天,往常都是父亲韩柱带着他,只是上个月,两人上山时,韩柱摔断了腿。当时父子两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山上下来,一路上韩柱疼得死去活来的,幸亏快到山脚的时候,遇到邻居张大脚,这才将韩柱背回了家,否则韩柱还得多受不少苦头。
当时到了家,韩铁山便急忙跑去借来了一辆板车,连夜拖着父亲往小镇里去找大夫去了。走了一夜又一天,才走到小镇里唯一的一家药铺。药铺的王大夫,给韩柱正了骨头,敷了些捣碎的草药,接着拿着两块木板给夹住了断腿,绑好来。吩咐韩铁山好生照顾,半年内,不得乱动,否则今后可就瘸了。
韩铁山严肃地点点头,拖着父亲又走了一天一夜,才回到家让父亲躺在床上。从这天起,至少半年内,韩家两口人的生计,就全都落在韩铁山身上了。
此时,韩铁山下得山来,又走了几里地,远远地便瞅见自家那低矮的土墙茅草屋,心里格外亲切。
来到门前,韩铁山高兴地喊了声:“爹,我回来了。”
韩柱道:“小山,今天咋回得这么早?”
韩铁山炫耀道:“今天走了好运,你瞧我挖到什么了!”说完他把药篓从背上拿下来,凑得韩柱面前,一件一件地从里往外掏。
有蚀心草、鸡公藤当一大堆青黄剑叶被韩铁山拿出来时,韩柱不由得眼睛一亮,到了拿出那块黄精的时候,韩柱激动得满脸通红。
“这、这、这真是,太好啦。这块黄精,年份不低,长得又大,只要好生处理,至少可以卖五百个铜钱,比几个月前我们一起挖到的那块,好得多了。就凭这块黄精,咱父子俩,这两月就不愁饿肚子啦,更别说还有青黄剑叶了。”韩柱惊喜道。
韩铁山高兴地点了点头。
“铁山哥,你回来啦!”门外传来一个女孩儿的声音,这是邻居张大脚的女儿,张雪儿。
张雪儿比韩铁山小一岁,两家相距不足二十丈,更是村子这一角落唯二的两家人,因此这张雪儿和韩铁山,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青梅竹马,感情好得很。
“我在呢,小雪,你进来吧!”韩铁山应道。
张雪儿推门而入,很有礼貌地对着韩柱叫了声:“韩叔叔。”继而又对韩铁山道:“铁山哥,我爹让我带点东西来。”说完她提了提手上的东西,是半边宰杀好清理干净的兔肉。
韩柱见是兔肉,忙拒绝道:“丫头,肉可贵着呢,大家都难得能吃上一回,你还是带回去,自己多吃点吧。”
张雪儿笑道:“韩叔叔,你腿上有伤,要多吃点好的,我爹说了,远亲不如近邻,都是邻居,您就别跟我们客气啦,您看以前,您帮我们焙制药材的时候,我爹不也没跟您客气嘛。”
韩柱被张雪儿这么一说,倒也不好再拒绝,只好收下兔肉,并让张雪儿代他向张大脚道谢。
张雪儿乖巧地应下了,向韩铁山道:“铁山哥,等你得空了,记得找我玩儿啊,我就先回去啦,我爹娘还等我一起吃饭呢。”说完就回家去了。
“真是乖巧的好姑娘啊!这要是我儿媳,那该多好啊!”韩柱边赞叹着边看了儿子韩铁山一眼。
韩铁山的脸一下红了:“爹,我可才十二岁!”
“十二岁怎么啦?等小雪十五岁,你也就十六岁了,可以成婚了。若是你十六岁跟小雪成婚,十七岁就能有娃了,我就能当爷爷了。你爹我跟你娘成亲的晚,二十六岁才生了你,如今你爹我都三十八了,你若是不早点成亲,那我怎么能早点当爷爷?”韩柱瞪了儿子一眼,继续道:“行了,知道你不是不喜欢小雪,你就是面皮薄。该干嘛干嘛去吧。”
韩铁山如蒙大赦,赶紧抓起桌上的药材和刚刚张雪儿送来的兔肉,来到屋子一角的灶台边,做起饭来。
不到半个时辰,韩铁山就做好了一锅稀粥,兔肉则是砍成了一块一块的,混着稀粥煮了。山里人穷苦,吃的东西都没啥油星子,饶是如此,有肉的粥,也已经是少见的好东西了。
韩铁山捻了一点盐巴,加到稀粥里,搅了搅,尝了一下味道,才盛了一大碗,端到韩柱面前,这才接着自己盛饭开始吃。
吃过饭,韩铁山收拾了锅和碗筷,便开始处理药材。只见他先将所有药材都洗过一遍,找出用来切药的铡刀,把一些药材切成一段一段的。然后又在灶里生了火,把锅烧得温热,再把火灭掉,仅余一点炭火,然后才开始将药材放在锅里焙制。
不同的药材,焙制的时候,需要的温度和时长都不一样,黄牛村的村民们都有自己独一套的焙制方式,有的是用火烤,有的就如韩铁山一样,用烧饭的铁锅焙制,还有一些,用的是风干加火烤的方法等等。
韩铁山在灶前时而站起时而坐下,时而生火时而灭火,时而翻动药材,时而又往灶孔里吹气。忙活了好一阵子,才算完工,能够休息了。此时韩铁山已累得浑身微微酸软。
往常父子二人采药回来,先是韩铁山生火做饭,父亲休息一会儿,等吃过了饭,便由父亲焙制药材,韩铁山便可以去玩儿了。
只是现在,韩柱摔断了腿,这些活,便落在了韩铁山的身上。
韩柱借着微弱的烛光,看了看刚刚焙制完成的药材,欣慰地对儿子道:“小山,你焙制药材的功夫,可不比我差了。”
“是爹爹教得好。”韩铁山累了,只囫囵应了一句。
韩柱微微一笑,不再说这事了,转而说道:“明天就不要上山采药了,那块黄精,赶紧去小镇卖了去,正好卖的钱,可以添些粮食。哦,这些天还多亏了你大脚叔叔一家的照顾,米要多买些,给你大脚叔叔也带一份,再给小雪买根红丝带,系头发用,明白吗?”
“知道了爹。”韩铁山应道。
“嗯,睡觉吧,记得灭了蜡烛”韩柱道。
“好。”
蜡烛一灭,屋里就黑了,没多久,就传来韩铁山睡觉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