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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化的剩饭重煎再煎，补衲的破袄儿翻穿了正穿……”
和煦殿外夏日炎炎，蝉鸣鼓噪，可殿内一室幽暗，半点暖意都没透进来。
那边温昭夫人刚刚诞下小皇子，荣登贵妃之位，这边襄贵嫔躺在苍黄色的床帐里，像是整个被秋霜覆住的死人。
温宜帝姬倚在床榻边上，嗓音细软地念着《蝴蝶梦》中的一折戏。
“罪已问定也，救不的了。”
她的声音渐渐弱不可闻。
“母妃，这戏是个母子终团圆的好戏。女儿今天讲累了，明日再讲给母妃听。”
襄贵嫔伸出干枯的手来，笑着摸了摸温宜的发顶。
她在多少阴诡算计里搅弄风云且全身而退。
若说不得意是谦虚过了头。可偏到了被一盆脏水泼了身。
先是提心吊胆的被禁在和煦殿，另一只靴子却迟迟不掉到地上。
皇后舍弃了她，她不想死，只好搭上了甄氏。
还是没用。
太医院想要救人可能费些功夫，但想要治死个人，那就轻车熟路了。
一碗碗安神汤喝下去，身上绵软无力、神思昏聩，不用猜也知道皇上让她死。
襄贵嫔压下心底的寒凉和恐惧，“我的温宜想怎样都好。”
年幼的帝姬红着眼低下头去。
“温宜，听母妃说，等我死后你要好好活着，千万别心生怨怼。
朱氏败了，甄氏野心勃勃让皇上不喜。
新后不过在安氏和沈氏之间。
皇上向来偏爱安氏，母妃琢磨着，下一任皇后七八成是她了。
好女儿，无论新后是安氏还是沈氏，你只要乖巧些，明面上她们不会为难你。
宫里若有奴才拜高踩低，不要忍着。你是当今皇上的亲生女儿，金尊玉贵的大周帝姬。
空翠堂的徐氏脑子不聪明但人不坏，又有才学。
母妃思量过，你的性子或许跟她合得来。
等……往后，你多和她走近些总没坏处。”
襄贵嫔细细叮嘱了许多，温宜伏在床边泣不成声。
“母妃别说这样的话，我去求父皇恕了你。
有什么罪过，温宜来担，温宜来担……”
襄贵嫔的气息微弱道，“傻孩子。”
满十岁的大孩子了，还这么天真，该如何是好？
“母妃不要瞒我，是莞妃对不对？
她利用了你扳倒皇后，却不肯给你一条生路。
当初父皇误服五石散，分明不是母妃指使的傅如吟……”
襄贵嫔死死握住温宜的手，不准她再说下去。
襄贵嫔心想，她不缺心机手段，但凡多些美貌多些圣宠，未必做的比安氏差。
可惜她筹谋到死也只不过是个贵嫔，连贵妃、妃都不是。
连累温宜的出身生生矮了吕氏和甄氏的女儿一头。
好不甘心。
女儿的手白嫩嫩的，又温又软。
听人讲，女儿家手生的好是享福的命。
她的女儿应一辈子富贵荣华，安乐无忧。
“温宜，你……”
襄贵嫔看着女儿晶亮的褐眸又不肯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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