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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尺再三要求才被允许跟着浮光一起来抓捕神兽,他是一年前才飞升的新人,在众多天兵里被浮光一眼看中调为近侍。
刚来的前几天千尺心里没底,多少有些畏惧,端茶送水都得在心里打好几份草稿才敢进去,但时间久了就发现神尊脾气挺好的,既不挑剔,也不嫌弃,有一次他训练回来晚了发迷糊,奉了盏半凉的茶,她就那么喝了,结果半夜咳醒,他再去沏茶时才发现是凉的。
当时他心头一凉,头皮发麻跪在屏风前请罪,她却淡淡说,“别怕,不怪你。这里温度湿热,本尊自己贪嘴,咳咳。”
听着那破碎喑哑的咳嗽声,千尺眼眶一下就酸了,因着他的粗心,神尊又喝了两天的药才见好,从此他就格外上心仔细着。
魔骨鞭封印在极北苦寒之地,与暗泽相隔甚远,是神兽和凶兽多居之地,普通修行者很少会来这种地方,没有强大的灵力护身,不容易在这久居。
他们抓捕神兽一路到了北境,别处定居的神兽毫无意外都遭到了魔族侵蚀,要么身死,要么隐去气息藏起来,只剩北境这块净土,因天然地势灵气与魔族相克,才免遭屠戮。
千尺从油纸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肉包递过去,“神尊,咱们已经守了两夜了,您先吃点儿东西暖暖身子。”
他们在峭壁半山腰的雪洞前,守着里头一只沉睡近千年的冰鸾,浮光废了不少功夫才完整剥离掉洞口的结界,又让千尺在洞口不分昼夜燃着火堆,冰鸾感受到暖意会提前结束休眠。
浮光见包子还有热气,摇摇头道,“我不饿。”
看着千尺眼里期待的光慢慢暗下去,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接,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有点心吗?”
“啊?庄子里没看到,您想吃什么,我去隔壁那个稍大的镇上买。”
“不用了,其实本尊不需要任何吃食。”
她眼里像永远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垂眸抬首间总能不经意流泄出三分迷惘。她想吃桃酥,哪儿买的都不行,只想吃他做的。
在这种寒冷的地方,吃东西可以补充身体热量,同时减少灵力耗损。千尺不知道她想起了陆离,以为她太想吃什么点心却吃不到,有些遗憾,“小人不知道您爱吃点心,您现在告诉我,我一定牢记在心里,保证以后您想吃随时都有。”
他说得特别认真,神情虔诚,也是眼角处自然弯下一点弧度,更像陆离了。
浮光看着看着,清冷的眼里就涌上了撕裂般的疼痛和想念,她揉着心口蜷缩起身子,咬唇忍着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神尊是我说错了什么吗?”千尺见她难受极了,上前想扶她一把。
他脸颊通红,脖颈也泛着些淡粉,心跳加速,却双腿发软。任谁被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一眼,都会情不自禁。
但他知道,神尊想的人绝不是自己。
千尺的手轻轻扶上她手臂,没有火热滚烫,指尖甚至冻得发抖,浮光刹那回过神来,手臂一收,避开了他的触碰,一转头好像有什么落在了手背上,湿哒哒的。
“没有。”
她的声音都浸了水汽,起身走到洞口,留千尺在原地发愣,僵在半空的手臂收也不是,放也不是。看她那么难过,他想说点什么,山壁上的积雪却忽然开始松动,雪花与石土纷纷落下,浮光挥手结了界,身前浮着夜雨。
“冰鸾醒了?”他摇摇晃晃稳住身形,将凉透了的肉包重新放进袋子里,反手拔出灵剑就想站到浮光前面,不想却被她轻轻抬臂拦在身侧,“神尊,说好的我来动手。”
这是他对东君的承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出手,每次损耗都要更多的兽血去弥补,而一旦兽血在体内产生了免疫,就再也没有其他办法帮她了。
浮光暂时压下心头的思念和悲怆,眸色微沉,冷静道:“冰鸾是高级别神兽,灵力接近于神,你不是对手。”
“可是”
“退下!”她低喝一声,已看到一个巨大的白色鸾鸟从山洞里走出来,它半睁着猩红的双眼,带着没睡醒的困倦,两只翅膀在身后轻轻撩动,像沉睡太久需要活动活动筋骨。
很快它就看到了赤金色的结界,欣长的脖子垂下来与浮光四目相对,许久才叽叽了两声,笨重的身子在她面前跃了跃,一点都不害怕。
浮光走出结界,夜雨凝在一侧,她伸了伸手,冰鸾就把头垂得更低,让她摸了摸鼻子,因为她身上有远古时期的气息,又天生带着桃花的香甜,冰鸾直接把她当作了伙伴,甚至委屈地朝她抬起右脚。
她低头一看,原来上头有一道远古禁制,应该是曾经有上神强行拘束它为己所用,不得不用禁制操控它,便说道,“借一点儿血,我帮你解开这个禁制。”
冰鸾仰头长鸣一声,用右脚不停蹭着她的腿,浮光抿唇,“先解了这个,才给我血?”
冰鸾满意地点点头。
浮光也不想与它强行动武,以她的情况,倒是能独自猎杀,但不一定还有抽血疗伤的力气,于是蹲下身仔细看禁制上的花纹。
而就在她蹲下的一瞬间,一枝黑色骨箭穿云而来,浓郁的魔气掠过她的长发,她用力推了冰鸾一把,但箭头还是擦着它腹部而过,冰冷的血气霎时充斥在四周。
“嗷!”
冰鸾疼得嘶鸣,旋即展翅退离浮光,眼里闪着警惕而愤怒的冷光。
浮光和千尺同时转身望去,果然在对面的山崖上看到了十几个魔兵,为首那人拉弓上箭,手臂遮住了半边脸,只能隐约看见眼里的坚毅和骨箭的冷光。
“住手!你们又来干什么!”千尺大喝一声,恨不能一把火将那些人烧个干净!偏偏在神尊要得手的前一秒发起攻击。
说巧合,恐怕巧合自己都不相信。
所有魔兵相继拉弓上箭,箭头全部对准了冰鸾,他们要杀冰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