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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郑采薇一早起来,逗了逗已经早起喝奶的小子遇后,就带着杜鹃和冬青回了烂泥村。
来到自家院门口,她抬手敲了敲门。
前几天马伯来报,张冲已经拖家带口来了烂泥村,还真就在自己家里安置下来,郑采薇这次来,一为请张冲的父亲出山,帮助自己种植药田,二也是想带着张冲一起去府城,他可是自己看好的掌柜,不能跑了。
开门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穿着栗色的短衫,同色的百迭裙,外面罩了一件淡青色的褙子,头发用淡蓝色的头巾一丝不苟的包在头顶,看到门外站着的是个年轻的姑娘,妇人愣了愣之后就有些拘谨的问了一句,“阁下可是郑大姑娘?”
郑采薇有些意外她竟然能认出自己,点了点头,“请问您可是张夫人?”
“嗐,什么张夫人,我就是一介妇人,哪当的上姑娘一声‘夫人’,哦,对了,你快进来,我家那口子交代过了,是你这几天回过来,让我好生招待您呢。”妇人客客气气的把郑采薇迎进了门,环顾了一圈,除了看到一个正坐在桂花树下绣花的小女孩,没有看到家里的其他人。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妇人把手中的茶盏放到郑采薇身边,自己挨着小女孩坐下,“这是我的囡囡,叫秀秀,秀秀,快见过大姑娘。”秀秀顺从的放下手中的荷包,起身给郑采薇行礼,声音脆生生的,像画眉鸟一样。
“大姑娘你先坐会儿,她祖父和她爹去了村里,说是知道你要种植药材,去看药田去了。张叔,麻烦你跑一趟,就说郑大姑娘来了。”
后院郑采薇种菜的地方走出来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听到妇人的话,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锄头,转身就出了院门。
郑采薇抬头往那边看了看,自己曾在那里育了秧苗,现在那里已经空了,应该是已经全部移种了。
“哦,大姑娘您看的可是那些秧苗,我们来的时候,您家里的老伯就交代过,那些事姑娘您用心培育的,我们就没有动,后来村里的族长过来说要把那些秧苗移种到田里,我问老伯才准他们动。说起这个啊,我还跟着去田里看过,我还是第一次见直接栽种秧苗这样的种植办法呢,不过啊,现在种,能行么?”妇人很健谈,但不聒噪,声音很好听,让人听着就觉得舒心。
郑采薇笑了笑,“我就是之前在书上看到过,也听说南夷那边一年可以种三季水稻,我想着我们这里离南夷比较近,可以试试看能不能种个两季的水稻。”
妇人笑着说原来如此,一旁静静的听着两人说话的秀秀抬头糯糯的问了一句:“要是能种两季的话,那好多人是不是就不用饿肚子了?”
郑采薇一愣,笑容随即在脸上绽放开来,“是,要是成功的话,好多人就不用饿肚子了。”
偷偷追着郑采薇过来,正准备迈步进门的六皇子就是一怔,稻谷本就是农民自己种出来的啊,怎么还会有人饿肚子?
他愣愣的想着事情,没有敲门就进了院子,吓了妇人一跳,以为是村子里来找郑采薇一家的孩子,忙问他,“小郎君,你找谁?”
六皇子被这么一问,也回过神来,郑采薇也被声音吸引过去,她皱了皱眉,六皇子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和子毅一起,在县里的学堂念书么?
自从郑长庚任了县令之后,郑长庚就没让两人在村里的族学里念书了,族学要照顾所有的孩子,学识进度比较慢,他怕耽误了两个孩子,就把人送去了县里的学堂。
“小,呃,柱子,你怎么会在这里?”郑采薇的声音有些严厉,六皇子缩了缩脖子,他从来都知道,采薇姐姐在对待念书这件事情上,从来都没有条件可讲,连郑子安都怕她。
他缩了缩脖子,有些怯怯的说道:“采薇姐姐,我听说你要去府城,你能带着我一起么?”他的声音有些小,害怕郑采薇不答应,把想了好几遍的理由又在心里过了一遍,打算一会一股脑的搬出来,说服她。
他没想到了是,郑采薇只是愣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他既高兴又有些失望,采薇姐姐这是不打算管我了?
“柱子,你跟着我去一趟州府也好,书在哪里都能念,但有些见识,是你书本上学不到的,老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是有它的道理的。”郑采薇只是意外六皇子会自己提出来,并没有打算反对,一是她作为臣子之女,确实没有反对皇子提要求的权利,二是也是真的想在六皇子还能听得进去话的年纪,带着他到处看看,既然是皇上和父亲他们选定的皇储人选,还是多了解一些民生吧。
“柱子?”看到六皇子愣愣的没有说话,郑采薇唤了一声,六皇子有些迷茫的抬头,“采薇姐姐,是不是不管我提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
郑采薇笑了笑,跟妇人说了一声,就带着他出了门,朝着后山开垦药田的地方走去,看了看忙的热火朝天的村民,她转过身,指着山脚下绿油油的稻田,问六皇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尝试种双季稻么?”
六皇子摇摇头,又点点头,想起来刚才自己进门时采薇姐姐他们的对话,“为了让更多的人吃的上饭?”
郑采薇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那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么?”
这句话就像挠在了六皇子的痒痒肉上,他想都没想就把刚才的疑惑问了出来,“为什么他们都是种粮食的,到头来,饿肚子的却依然还是他们?”
郑采薇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深沉。她抬头望着下面绿油油的稻田。“六皇子,你看到的只是表面。”她转过身来,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六皇子,“粮食的产量并非唯一决定百姓能否吃饱的因素。天灾人祸、战乱纷争、赋税沉重,这些都可能让辛苦耕作的农民颗粒无收。”
六皇子眉头紧锁,“天灾人祸这些是人为决定不了的,但苛捐杂税,这些却是可以人为控制的,那为什么父皇不减轻税负?”
这个问题,郑采薇回答不了。难道要自己告诉他,整个皇室,包括所有的官员,都要靠着从百姓手中收上去的税赋来养活,减了税负,他们就不可能有今天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
她只是放缓了自己的语气,“柱子,税收,本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他是一个国家运行的基础,国家把税收收起来,作为一个国家的财富吗,也就是现在国库里的钱,然后再统一用来建设军队、保卫国家,兴修水利、官道,建学堂,遇到灾难的时候,还要用来救助百姓,所以,税收是必须要收的,但,收多少,怎么收,这就要靠户部的官员或者说上位者来决定了。柱子,你现在是皇子,是掌权者,更是益州这片土地上生活的百姓的父母官,你要知道,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这无数人的生死,这其中的道理,你可明白?”
六皇子若有所思的点头,采薇姐姐的意思自己知道,税收的多少,现在是由父皇决定了,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但,益州属于自己的封地,这片土地上的百姓的死活,却是自己可以关注的。他捏了捏拳头,既然管不了别的人,那就先管好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吧。
不过,他也明白,自己现在还太小、能力也不足,要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并非一朝一夕之功,而是需要长期的努力和智慧。
“我明白了,采薇姐姐。”六皇子坚定地说,“我会尽我所能,帮助百姓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郑采薇欣慰地笑了,她知道这个年轻的皇子已经开始理解了国家的重任,既然父辈选择了他,上天又恰好把他送到了自己身边,那自己就做好一个姐姐的职责,尽量让他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