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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不许去。”从来不曾与人起过高声的许氏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高声呵止了正要出门的郑采薇,“薇儿,不要去。”刚才高呵的勇气退却,许氏几乎是哀求着道,“不能去,薇儿。”
郑采薇忙过去扶着许氏在一旁坐下,端起一旁的温水喂她喝了一口才问道:“娘,发生了什么事?”许氏名叫许柔,本人就跟她的名字一样,温温柔柔,对于别人的意见一向是全盘接受,这还是第一次否定自己,郑采薇更加好奇和外祖家关系一直很好的母亲怎么会在紧要关头拒绝娘家的帮助。
“昨天你爹才出事,你大舅就派人过来说了,说,说我已经嫁给你爹,是生是死都是郑家的媳妇,郑氏一族人丁稀少,但许氏一族却有上百口人,让我念着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放过许氏一族,呜呜呜……”
许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郑采薇心底却是一片冰凌,自从外祖父走了之后,大舅不过是个四品小官,还是靠着父亲的关系才升的四品,现在竟然要为了家族舍弃外嫁女,呵呵,好,好得很。
“娘,别哭,为了肚子里的弟弟或者妹妹,你也要坚强。外祖不在了,外祖一家都是大舅说了算,外祖母就算再疼你,也要考虑自己的后半生,所以,是大舅抛弃了您,不是外祖母。”郑采薇一下一下拍着许氏的背,像是母亲哄孩子那样温声安抚着她。“娘,您放心,有祖母,有我,有张妈妈和许嬷嬷,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好。母亲信你一定不会让我有事的。”怎么不信呢,那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罢了,以后他许阳走他的阳光道,我许柔过我的独木桥,互不干涉。”许氏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再抬头,眼神坚定,略显锋芒。
“好,我们一起相携过独木桥。祖母,您带人再收拾一下要带走的东西,时间差不多了。我去送送二公子。”
郑采薇一说,大家才反应过来,韩庭轩送大夫过来还没走。
“让二公子见笑了。”郑老太太站起身来福身一礼,韩庭轩唰一声闭了扇子侧过身避开,“老夫人折煞我了。既然郑夫人无大碍,我这就带着府医走了,一会就不过来相送了,祝您一路平安。”
“借二公子吉言了,薇儿,你送送二公子。”
“是,二公子,请。”郑采薇素手相请,老大夫背着药箱,三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
“再次感谢二公子出手相助,小女子无以为报,谨将此平安扣赠与二公子,愿您平安顺遂。若来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小女一定结草衔环、涌泉相报。”郑采薇将手中的一个荷包递了过去,里面有一个白玉的平安扣,是自己出生那年,父亲去大雁寺为自己求回来的。
虽然这个平安扣对自己来说意义深远,但,郑采薇是从不愿欠人情的性子,若能借此抵了这份情,往后,就再无瓜葛。
韩庭轩收起嬉皮笑脸那一套,一脸郑重的接过荷包,“我一定小心保管,来如有机会,定还于姑娘。”
“不会有机会了。”郑采薇在心里默默的说道,福了福身,转身回了郑府,齐腰的长发,被风卷起。
午时正,三辆马车从郑府缓缓驶出,在大门口齐齐停下,郑老夫人在许嬷嬷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带着藕荷色兜帽的郑采薇扶着脸上覆着面巾的母亲许氏紧跟其后,三人在大门口站定,郑老夫人站在中间,许氏和郑采薇一左一右随侍两边,马伯几人过来了,站住三人身后。一行人目光一致的看着禁军合上郑府的大门,咚的撞击如擂鼓般敲在几人心上。泪水不知不觉间模糊了视线,泪眼婆娑中,那扇每天迎接他们回家的大门被贴上封条,“郑府”的牌匾被禁军取下扔在地上,一如曾经的荣耀、郑府脸面、那个曾经温暖的家一样,四分五裂,再也回不到从前。
“走吧!”马夫扬起马鞭,车轮嘎吱嘎吱向前。
突然,马车一个刹车停了下来,郑采薇坐的位置比较靠外,差点一骨碌滚下马车。“马伯,怎么了?”
“姑娘,是郭大公子。”
哦,这是昨天羞辱了自己一场不够,打算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再羞辱自己一回,找回面子?
“薇儿,我知道你在里面,昨天是我不对,我来给你道歉,你能下来听我说句话吗?”
郑采薇也好奇昨天他都被自己那样下脸子了,今天还有什么话要说,“马伯,靠边停一下。”
“郭大公子,有话快说,我们还要赶路。”
面对郑采薇的冷言冷语,郭明坤想要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
“采薇,我说我不愿意退婚,你会信我吗,我是真的想要留下你,让你为妾的话都是胡话,只要你愿意,我立马用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呵呵呵,娶我过门,你祖母能同意,你爹能同意?认清现实吧,少年。再说,我们已经退婚了,你我之间,再无瓜葛。还请郭大公子让让,挡着道儿了。”
郭明坤被她一句话堵的哑口无言。自己是真的喜欢这个貌美又机灵的姑娘。自己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又怎会不知她在外面呆板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个活泼机灵的姑娘。想起那些年她曾带着自己一起期待白菜发芽,一起盼望豌豆开花,一起捉鱼摸虾,一起玩闹的日子,郭明坤就觉得一片美好,“放心,我会说服父亲和祖母的,薇儿,你先跟我回去,好吗?”
郑采薇眸光闪了闪,“我们已经没有婚约了,你走吧。”
郭明坤看她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心中暗怪她不懂事,自己都这样低声下气了,她竟还这样不顾自己的面子。但想到那个可能,郭明坤又忍了忍,这招不行,那就迂回。
思及此,原本有些冷的脸上又恢复了一片和煦,看着她只着了件单薄的外衫,外面罩了件披风,想起她要一路风餐露宿,郭明坤忙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拢了拢,递到她面前,温声道:“不管怎样,请收下这件大氅,天寒地冻,别坏了身子。”
郑采薇没有伸手,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没有说话,郭明坤收回手抖开大氅,准备披到郑采薇身上,郑采薇下意识的往后一躲,郭明坤的手顿了顿。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急匆匆跑了过来,站在楼下大喊:“二公子,韩二公子,二公子。”
“叫魂呐!”二楼上一人推高窗户声调七拐八弯的应了一声,郑采薇应声抬头,那人不是韩庭轩又是谁,看来这人挺闲,才从郑府离开,这才一刻钟,竟已经在墨竹坊听上曲儿了。
“二公子,您快回府吧,皇上得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郑府,让大皇子前来申饬你,王爷让您赶紧回府。”
嗖的一声,韩庭轩从窗口跃下,几个起伏,消失在那边的屋顶上。
郑采薇收回视线,一脸嘲讽的看着瞬间变了脸色的郭明坤,自嘲的笑笑了,那几年,自己大概是被屎糊了双眼,没发现他竟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郭大哥,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你,还娶吗?”郑采薇低着头说,外人看来就像是认错了一样,没人看到她脸上的嘲讽。
“啊?薇,薇儿,我,我还有事,我先回了。”看着落荒而逃、跑的像是背后有厉鬼在追的郭明坤,郑采薇嘴角的笑要有多讽刺就有多讽刺,也不知到讽刺的是见利忘义的郭明坤,还是嘲笑曾经的自己。
郭明坤解下的披风,慌乱中被扔在地上,就像丢弃曾经许诺要呵护一生的人一样。
郑采薇转身上了马车,恰此时一阵风吹过,兜帽滑落,一张冷冷清清却如远山芙蓉的脸露了出来,只一眼,就叫人刻骨铭心。
另外一边的茶楼上,一只修长的大手慢慢的摩擦着桌上的茶杯,手的主人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楼下的闹剧,“皇帝老儿竟然连瑾亲王府都敢申饬,真是让人意外呐,不过,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彻底厌了郑长庚这颗棋子,哼,果真无情,这些年,郑长庚为他挡了多少麻烦,竟然说弃就弃。”
“不是说因为谋害六皇子?”
“呵,金雕,说给人听的罢了,六皇子身上的伤,是他习武的时候伤的,呵,多拙劣的手段是不是,但是,只要老皇帝认定是你伤的,难道还有人敢说不吗。不过,这到是正合我意。金雕,既然老皇帝把人弃了,那就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吧。”明明是定人生死的事,那人却满脸和煦,说的好像明天天气很好一样,云淡风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