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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嘉溟已经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怀着感恩的心情感谢神诋了,自从有了红羽加入,自己那风餐露宿的痛苦记忆就到了终点,她总能用最快的速度做出最美味的食物,简直是整支队伍中最重要的一位成员。当然,因为有了新月的睡袋才使旅程变得更加舒适方便,不过在大家看来,虽然新月长得十分娇媚、又有一个超级大口袋,储存了大量物资食物和饮水,使大家在旅程中方便了许多,但是这些都比不上红羽的厨艺吸引人。
新月对于这样明显的差别对待十分不满,因为自己精心烹制的食物永远没有人愿意品尝,在商船上,那些幸运的水手早早从鲨翼那里知道了新月“鲜汤杀手”的美称,只要看到新月进入厨房,那一整天都会小心翼翼地进食。
倒是丝和葩米在红羽的指导下终于能够做出还算爽口的饭菜了,这让魔导师忍不住含泪问天:“同样是女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原因是他刚刚不小心喝下了新月悄悄调味的鱼汤。当然,在看到魔导师痛不欲生的表情后大家立刻将那碗汤倒入海中,只见附近的鱼儿拼命四处逃窜,一只海蟹直接沉入了海底,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
飘香的饭菜很快吸引来附近的水族居民,几个胆大的孩子不顾大人的拦阻,从海底悄悄潜上岸来,用垂涎的目光盯着炉火上翻烤的魔兽腿、铁锅里冒着香气的野菜炖肉、草席上金黄的豆子煎饼、还有串烧蘑菇,不过对于那些香气扑鼻的烤鱼或鱼汤,这些水族少年却是瞧也不瞧,想必是早就吃腻了。
忽然出现这么多抢食的孩子,没出息的魔导师第一个反应就是抱紧了怀里的饭盆,不过善良的红羽却没注意到德嘉溟的小动作,她微笑着不断递给那些孩子各样食物,在一片欢呼声中,越来越多的孩子聚集过来,很快就刚刚准备好的饭菜扫荡一空。
德嘉溟抱住最后几串烤肉痛心疾首:好不容易那些大肚皮的巨龙不在,可是我还是没有吃饱啊。
看到可爱的厨师姐姐没有了食物原料,一群孩子哄然跳下水去,只看到浪花四溢,海里泛起了无数淤泥,片刻后红羽面前已经堆起了小山般的深海特产,有大如簸箕的螃蟹、色彩斑斓的海蛇、十几个藏有硕大珍珠的巨蚌、以及各种奇怪的海底生物,不过还是没有任何鱼类。
看到红羽兴高采烈地和丝与孩子们一起准备食物,新月认命地坐在沙滩上,苦着脸抱怨:“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做的饭菜呢?我觉得还不错啊。”
不等魔导师开口,葩米淡淡问道:“那么请问你为什么每次都抢红羽做的食物,却把自己做的东西骗别人吃呢。”
新月无辜地扇动自己刷子似的睫毛,做出一副万分委屈的模样,可惜不仅狐女不为之所动,就连探险队的其他成员都好像已对新月的万般风情产生了一定免疫力,只有塞加喀子爵一脸心疼,却不敢靠近。
看到自己的娇俏没有起到以往的作用,新月迅速转移话题:“比扎瓦好像一直没有好好进行自我介绍呢。”
虽然明知新月的用心,但是大家还是忍不住将视线放在比扎瓦身上,因为这个沉默的少年似乎藏有太多秘密。
忽然被这么多人行注目礼,比扎瓦显然没有思想准备,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他求助似的四下张望,却看到大家眼中都充满或好奇或怀疑的神情。毕竟这样重要危险的探险,谁也不希望有一个不知根底的人陪在身旁,哪知道他是敌是友,万一别有用心可就害死大家了。
“我叫遥比扎瓦,是飒戈魔武学院朱雀班第一阶的新生,我是火系魔法属性的魔法师,现在还是魔法学徒,这次参加探险是辅导我的靖基导师希望让我在实战中增加一点阅历。”无奈之下,比扎瓦将之前公式般的开场白又背书一样念了一遍。
铁匠实在忍不住了,瓮声瓮气地追问:“可是我们都不明白,你只是一个普通平民学员,为什么靖基老师会对你如此特别关照呢?要知道,他可是现任皇帝的帝师呢,凭什么会处处为你着想。”
比扎瓦低下头,低声回答:“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啊,靖基导师是个很和善的人,他对我好难道不应该么?”
比扎瓦滴水不漏的回答让大家大感扫兴,而红羽刚刚做好的海味烧烤又飘起了清香,于是大家的注意力迅速转移到和水族孩子的争食大战之中。比扎瓦用没用表情的目光看看火炉旁沸腾的人群,默默站起身走到了远处一块岩礁顶坐了下来,习习的海风将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夜幕下藉着篝火的一点光亮,这个瘦削的少年如此寂寞。
安有些迟疑地注视黑暗中比扎瓦隐隐约约的身形,羿风忽然对他说:“你去和他聊聊吧,我看他好像有什么心事。”
这两个月的航行最初安一直和比扎瓦一起在船舱底部上吐下泻,可以算是难兄难弟了,而沉默不语的比扎瓦不知为什么在某些方面常常会让他联想到从前的自己,就算羿风不这样说,他也打算和这个孤僻的少年好好谈谈。
看到安吃力地爬上岩礁,坐在比扎瓦身旁,羿风忍不住问正在帮丝劈螃蟹腿的奥斯汀:“我记得比扎瓦以前好像没有这么内向啊,刚入学的时候,他和你之间的关系还不错呀。”
铁匠殷勤地将螃蟹腿里的一条嫩肉送到丝嘴边,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吃下去,才随口答道:“是啊,这个小子刚开学的时候虽然腼腆,但是和大家相处得还算愉快,就是自从他成了杉;靖基魔导士的魔法学徒后变得高傲起来了,平时根本不和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说话,性格也变得很是孤僻。郝佳曾经分析说他可能是靖基老师的私生子,所以老师才对他处处另眼相看,不过我觉得不可能,你看看靖基老师的那把白胡子,还能生出小孩?我可不信。”
知道从铁匠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羿风将关注的目光转向那块礁石,黑漆漆的夜幕下,两个影影绰绰的人影静静地并肩而坐。
虽然看不到,但是安还是感受到了羿风的探询目光,其实从坐到比扎瓦身旁他就已经觉得无话可说了,这个少年似乎随时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这一点倒是和那个黑发的半精灵有些相似。安忽然怀念起在海上晕船的经历,那时候的比扎瓦还保留着一些少年的稚气,而且常常会帮自己倒水端茶,后来虽然他最先适应了船上的生活,但是却一直留在船舱里照顾自己。可是现在比扎瓦的眼中,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就像是埋葬自己家族的沉寂之海,深沉而寂寞。
“其实大家刚才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担心你罢了。”半天,安终于找了一个合适的开头。
比扎瓦沉默不语,甚至连头也不回,只是凝视着翻滚的海浪。
“其实大家既然一起冒险,就是一家人了,我们之间不应该有什么秘密的,你只有学会相信大家,才能活得快乐一些。”安吃力地找出新的劝解词,这一次比扎瓦终于微微回过头,只是眼神里还是一片淡漠:“是么?可是我感觉地到你们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还有其他同伴。”
这次换做安哑口无言,他烦恼地挠着头发,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一切。
比扎瓦冷冷回首注视前方,淡淡说道:“其实这很正常,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我不想知道你们的,你们也不必想要知道我的。”
“可是把烦恼压在心底,只会更加痛苦啊。”安做着最后的努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比扎瓦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似的笑容:“是么?难道你会把自己最深重、最隐秘的事情告诉别人么?难道这样就能得到解脱了么?”
安回忆着自己压抑的人生,终于点点头:“是的,我也曾经像你一样在心底藏着最深刻的痛苦包袱,不敢相信任何人。不过当我试着去信赖别人,也分享那些朋友的信任关怀,这种感觉至少会让自己觉得不再那么孤独。”
比扎瓦沉默了片刻,还是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那么我和你不一样,我的秘密只能一个人知道,就算再痛苦也不能和别人分享。不过请你告诉大家,我也没有任何恶意,在这里或者其他地方看到的东西,我都绝对不会对外透漏半句我尊重隐私,不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安又坐了一会,看得出比扎瓦已经不想再讨论任何问题,只好闷闷地回到羿风身旁。
听到安与比扎瓦的对话,羿风无奈地叹口气,这个世界上最怕的就是将自己封闭起来的人,暗夜算是一个,不过现在至少他已经开始试着去信任和喜欢一个人,但是这个比扎瓦却是如同海底岩石般顽固。
喧闹到半夜,沙滩上再次铺开了十几个宽大的睡袋,新月第一个舒舒服服地钻了进去,发出幸福的呻吟声。这一天下来甚至比在海上摇摇摆摆还要疲惫,尤其是最后和那些小孩子抢夺食物,简直是劳神费力。
看到探险队拿出了这么稀奇的东西,水族的孩子们立刻表现出万分的好奇,他们在探险者身旁问东问西,喋喋不休,直到德嘉溟气得大喊大叫才一拥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