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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晚绛刚打起盹,又被凌央吵醒,茫然看着他手上动作。
阮娘面上挂着笑:“郎君怎会知这是薛世子送的?”
凌央放回糕点,擦了擦手:“他行事高调,想不知道也难。”
没想到昨夜的事竟是惊扰了他,那女君见薛世子一事,在他心中算不算私会外男?
阮娘刚想替霍晚绛辩上两句,见凌央把点心放回食盒,没有吃入腹的意愿。转头,他对昏昏沉沉的霍晚绛凑趣儿道:
“看不出来,你霍大娘子往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不曾听闻与长安世家子交好。一朝落难,竟冒出这么些个知心好友,雪中送炭。”
“温大人和薛世子,都是金昭玉粹的郎君。”
凌央说完,沉抑的目光在闭塞的马车里,又仔仔细细扫过对面人那张姣艳的脸。
长成她这样,全长安的年轻郎君倾心于她都不奇怪。
凌央说话的语气,怎么听着怪怪的,难道在他眼里,自己从来就不配有朋友吗?
再或者,他以为,温峤和薛逸都是自己招蜂引蝶的姘头?
霍晚绛被他刺得如梦初醒,恨不得口若悬河当即与他理论一番,连阮娘都拭目而待般做足了给她转述手语的准备。
转念一想,凌央现在的脑子不大正常。
他本来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脑子,兴许受了卫骁的死讯,受了晋帝一道圣旨的刺激,又变得浑浑噩噩、怨天尤人起来。
他们二人之间,他才是那个从始至终的可怜人,霍晚绛权当是同情他、施舍他,懒得和他计较。
便冷下气焰,调整好坐姿,她侧坐着,脸对向阮娘,不再与他四目相对。
舟车劳顿,路途遥遥无期,凌央可是丝毫不介意这一路上拿她作乐。
见她顿时蔫了下去,不理睬自己。凌央更来了劲,忽凑近她,差点就与她脸贴着脸了:
“小哑巴,又生气了?我看你不是表面那般软弱可欺,这就认输了?”
她哭起来好看,皱眉也好看,气鼓鼓的模样还是很好看。她的喜怒哀乐都无比鲜活,凌央忍不住不去逗她。
只有这样,只有她在身边,他才能勉强感觉自己现在还活着。
这么近的距离,足以让他数清她慌乱的眼上到底有多少根长睫。
马车忽地急停,凌央没有坐好,更无外力支撑,颀瘦的身躯猛地栽向霍晚绛。
霍晚绛同样没反应过来,避之不及,下意识伸手抓住了凌央,这才没叫他摔倒。
俗套的想象之中,他错吻到她唇上的场面并未发生。
凌央一双微凉的薄唇确实碰到了她,不偏不倚,重重落在她饱满柔软的颊肉上。
但比他的嘴更先碰到她的,是他高挺的鼻子,直勾勾地也撞朝她的鼻子。
二人双双抬手捂住鼻子。
痛死了。
霍晚绛被他撞得眼泪汪汪,不断吸气。
凌央重新坐好,故作无事发生问向一门之隔的何玉:“发生何事?”
何玉在外低声回禀:“郎君,霍二娘子——赵王妃身边的婢女,在前方亭下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