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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拾轻取那面古镜,目光凝聚其上,只见镜中影像纷纷,犹如江河之水急速流淌,忽而于一瞬之间,万象归一,化作一片澄明之境。他心中灵光一闪,顿觉豁然开朗,喜不自胜,遂放声大笑,其声震彻北秘寺宇,回荡于钟鼓之间。
随即,他挥毫泼墨,于寺墙之上留下一诗,字迹潇洒,飘逸出尘:
傲来古国瑞气盈,奇婴降世识人精。
京都寻师心解惑,无问点化悟禅灵。
百餐一梦游尘世,万境归空见真形。
花拾阿紫红尘去,携手同修证道性。
诗成之后,那寺墙仿佛被灵光所染,熠熠生辉。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天地间的奥秘,每一句都如同仙乐飘飘,引人入胜。阿紫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柔声道:“夫君诗才横溢,此诗意境深远,读之令人如沐春风,回味无穷。”
言罢,两人相视而笑,眼中满含柔情蜜意。于是,他们手挽手,欢天喜地地离开北秘寺,重返那繁华喧嚣的红尘俗世。自此,他们相伴相随,共同探寻人生真谛,于红尘中修行悟道,度过了无数美好时光。
李一杲、赵不琼这一支无问七子团队至今为止,还没有真正踏入修道的大门,并不是无问僧门下修道的门生,所以,无问僧对赵不琼的领悟能力还是有点顾虑的,因此,他在讲故事时特意采用了“春秋笔法、微言论道”的手法。他心里清楚,陆静回深圳后,定会把录音拿给文永承听。文永承那家伙对“道”的学问可是痴迷得很,这样一来,文永承自然会帮陆静解读,陆静就成了解读这故事的“备胎”。
而且,这故事还牵扯到了另一个人,相当于还有个“第二备胎”呢…
无问僧讲完故事,心里琢磨着自己这故事里三层外三层,布满了各种“备胎”的隐喻,应该能让赵不琼他们这帮人开窍了吧?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有些得意,瞥了两人一眼,便默默端起茶杯品茶,等着他们慢慢领会。赵不琼和陆静两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了一番,对这个故事的含义也算有了些理解。就在赵不琼打算开口说点什么时,无问僧的目光如利剑般射来,语气严肃地说:“你,简明扼要,最多说三句。”说完,他又把目光转向陆静,眯起眼睛,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说:“你,不准拍马屁。”
两人虽然习惯了无问僧那变幻莫测的表情,但这时候还是愣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带着点苦笑。
赵不琼把满肚子的总结和想问的问题都咽了回去,沉吟了一会儿,才说:“第一,阿紫童真无忌,大家喜欢,而年长还率真,人人讨厌。这一段寓意我们想到的是,每个人都有无数个多面性,他们会在不同的平台上表现出各自不同的一面,也提醒我们,我们要展现的是人性的那一面;第二,阿紫被打入梦境那一段的寓意是,当一个人能够以不同角色在不同平台都表现得很好的时候,他会潜意识地以为自己已经通神;第三,阿紫醒来那一段的寓意是,随着一个人认知境界的提高,会逐渐产生探求自己的本真的欲望。”
无问僧目不转睛地盯着赵不琼看了一会儿,把赵不琼看得有点发毛,这才转头看向陆静。陆静捂嘴一笑,调侃道:“老师刚才说不让我拍马屁。”话音刚落,无问僧就笑嘻嘻地说:“现在你可以拍了。”
“好啊好啊,老师,这可是你同意的啊!”陆静甜甜地笑道,“四师姐总结得太好了,倍儿棒!我喜欢!”
无问僧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儿,猛地站起来,脸上笑开了花,对两人说:“估摸着你们师娘已经把‘悠哉人生’的植物搭配得差不多了,走,我带你们去看看。”
不等赵不琼和陆静反应过来,无问僧就迈开步子走了出去。陆静见状,俏皮地向赵不琼抛了个媚眼,也紧跟着无问僧的步伐走了出去。赵不琼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没一会儿,三人就来到了“悠哉人生”的造景前。只见青龙石小溪的两个小凹槽里,已经精心种上了植物。小溪水潺潺流动,最后在小和尚身前汇聚成了一个精致的小水池。水池里,绿油油的青苔铺满了池底,几朵微小的浮萍轻轻飘着,给整个造景添了不少生气。
无问僧拉过一张凳子,一屁股坐在“悠哉人生”微缩假山造景前,离那造景还不到两尺远,瞪大眼睛细细端详。赵不琼和陆静也各自找了凳子坐下,三人并排而坐,就像是在欣赏一幅绝美的山水画卷。
无问僧喜滋滋地指着较大的凹槽里的植物,说道:“瞧瞧这株金钱菖蒲,长得多旺盛。悠哉小和尚头枕着的那个大袋子,里面装的可都是金元宝。你们看,这布袋的一角都快被金元宝挤爆了,这金钱菖蒲的搭配,简直是绝了!”
接着,他又指向另一个凹槽里的植物,解释道:“这株是匍灯藓,就爱阴凉的地儿。等五月份一到,得给它换个大灰藓,这样它才能长得更欢实。”
那两个凹槽里面已经蓄水,恍惚就像假山造景里面的两汪潭水,无问僧一顿点评加称赞之后,转头一看,赵不琼和陆静只是微笑着点头,一点动作都没有。他不禁有点不满,催促道:“你俩愣着干啥呢?这么好的景色,赶紧拍照留念啊!”
两人一听,连忙掏出手机,“咔嚓咔嚓”对着“悠哉人生”造景一顿猛拍。从各个角度拍了十几张照片后,这才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
陆静和赵不琼都记得,这个造景刚弄好,还没种植物的时候,无问僧可是拍了不少照片的。现在植物种上了,算是成品了,他自己反倒不拍了。于是,陆静笑着问道:“老师,为啥你拍半成品,成品反倒不拍了呢?”
“允许你们问三个问题,但你刚才已经用掉一个了。”无问僧笑道,“因为刚做好的时候,我看到的是它的本相,现在做漂亮了,我看到的是它的法相,而且还不是完全体的法相。好啦,你俩商量一下,还有两个问题可以问。”
无问僧这个回答,陆静和赵不琼听得是一头雾水。不过后半句她们倒是听明白了一点,估摸着就是那些植物还没长好,算是法相的“半成品”。但那本相又是个啥玩意儿?陆静心里虽然疑惑,但想到刚才已经浪费了一个问题,只好强忍住好奇心,和赵不琼低声商量起来。
两人低声讨论了一会儿,陆静倾向于直接询问关于项目的具体执行方法,希望能得到一些实用的指导。然而,赵不琼深知无问僧的习性,他往往不会直接回答这类问题,而是会绕进一堆深奥难懂的哲学故事里,让人摸不着头脑。因此,赵不琼建议要问一些方法论方面的问题,这样至少能从老师的回答中得到一些具体的启示和思路。
于是,两人经过一番商议,决定提出一个既能触及项目核心,又能让无问僧给出具体方法论来指导公司的项目的问题。
“老师,我们的第一个问题:我们的项目系统从“你我他”三个角色关系,增加玩家的角色关系变成“你我他它”,符合商业三体移库理论的进化趋势的哪一部分?”
赵不琼说完,神色有点紧张的看着无问僧,无问僧却看了一眼陆静,笑问,“静静啊,不琼什么时候跟你学坏的啊?你看,原来多单纯的孩子啊,现在学会了问看似一个问题,里面套着几个问题呢。”
陆静一脸乖巧的笑道,“老师,我哪有这个本事啊,四师姐本来就聪明嘛。”
“要回答这个问题,写一本书都不够。”无问僧正色道,“那我就跟你们说说吧,要说的挺长的,你们先录音,回去自己再琢磨吧。”
赵不琼闻言大喜,连忙打开手机录音,按下录音键。
“什么是库?库是有边界的容器。那么,商品的边界是什么?是商品三法体;生命的边界是什么?是命运;命运的边界是什么?是因果律;信仰的边界是什么?信仰的边界是无边界。你我他都是有边界的,但是,如果它能成为它,那么,它会成为唯一无边界的要素。所以,首先恭喜你,你们的这个项目规划,从你我他变成你我他它,是符合商品三体移库理论的,因为本质上,依然是三体,而不是四体。”
无问僧看着两人一脸茫然的神色,知道这段话她们大概率是听不懂了,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去看电影的时候,潜意识中会分裂成两个角色,一个是他化角色,恍惚自己成为电影中的某个角色;还有一个如上帝视觉,用旁观者角度审视故事中的种种。当你在小红书、抖音、微视圈等平台,分享生活的“我”,在完成分享发布的一刻,那些被分享的内容已经不是“我”而是一个“我”的法体,就如物品成为商品之时所分裂的三个法体一样,“我”的法体也有三个,被切割成无数碎片的“我”以“我思故我在”的形式存在的物理生命体,被点赞、收藏、转发等要素组成的价值交换体,被人评论、分析等组成的信息衍生体。你和任何人一样,对于这三个法体,都只能用他化代入或者旁观者上帝视觉去重新认知这个被法体化的“我”,这个“我”本质上是你期待被他人所认知的“我”而非你的本我。”
虽然无问僧说得挺深奥,但赵不琼还是勉强听懂了点皮毛。她实在忍不住好奇心,插嘴问道:“老师,那如果所有的生活分享都是真的,那这个‘我’就是真的‘我’吗?”
无问僧深深地看了赵不琼一眼,一字一顿地说:“真实的‘我’只能展现出虚幻的‘我’,而虚幻的‘我’才能呈现出真实的‘我’。”
赵不琼看了一眼陆静,陆静也正看着她,两人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这句话她们是真没听懂,不约而同地苦笑摇头。
陆静见无问僧又要开始他的玄妙讲解,赶紧做了个撒娇的表情,嗔道:“老师,您再讲这些高深莫测的话,我们的脑袋真的要炸了!”
无问僧瞪了她一眼,转眼又笑眯眯地说:“你们设定的‘玩家’这个角色,不就是通过虚幻来映照真实吗?你们回去再好好听听阿紫悟空的故事。对你们来说,那是个虚构的故事,但你们去问问她,哦对了,她是不是昨天晚上跟你们讲了商品三体移库理论?每个人都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真实的‘我’,但又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真实的‘我’就是自己,懂了吗?”
赵不琼心里似乎有点明白了,好像抓到了点模糊的线索,她轻轻点了点头,正准备继续问,无问僧却轻轻摆了摆手,温和地说:“不琼,静静,越是卑鄙险恶的人心,越渴望一个光鲜亮丽的形象。这个道理你们应该都懂,但怎么用出乎意料的方式表现出来,我就不知道了,需要你们去创造和突破。今天就到这儿吧,下一个问题,回去想清楚了再打电话问我。哦对了,你们的‘十分烂片’这个小名没啥大问题,平时自黑一下也没啥,但也得给它弄个高大上的名字,作为对外的招牌。”
无问僧站了起来,赵不琼和陆静也跟着站起,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向无问僧深深鞠了一躬,齐声道:“请老师赐名!”
无问僧愣了一下,心想今天这俩丫头怎么就这么容易被带跑偏了?难道是陆静那两记马屁,把赵不琼也给带沟里去了?他连忙笑嘻嘻地说:“哎呀哎呀,别这样嘛,好了好了,我想想,‘留得余影为传世,万像归虚见本真’,这一句你们参考一下,回去琢磨琢磨,可能会有启发。”
赵不琼和陆静喜滋滋地谢过无问僧,一一道别后离开了翰杏园。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到了东村停车场取了车,便驱车返回深圳。
赵不琼和陆静走了之后,无问僧似乎还没过足瘾,在院子里慢悠悠地踱着步,心里忽然有点感触,便加快脚步往后院的同堂楼走去。他一步步走上楼梯,一直走到楼顶那小巧的会凌阁前,推开门,走了进去。这会凌阁里已经没阳光了,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无问僧好像不用光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拉开供案上的一个抽屉,拿出一本厚厚的书,直接翻到最后几页,拿起笔,在上面认认真真地写了几行字。写完后,他合上书,满意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最后一道,因果道,今天算是正式开始了!不错不错,不琼这丫头,悟性还挺高,这样一来,也省得我去点拨一呆哥那榆木疙瘩了。”
说完,无问僧又轻轻拍了拍写着“无问仙”的牌位,就像是在拍自己一样,嘴里嘀咕着:“你这二货,这么急着出来溜达干啥,低调点,低调点,懂吗!”说完,他又笑嘻嘻地把牌位摆得整整齐齐,对着它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嘴里念叨:“老哥,对不住了,息怒息怒,我估计李一杲那愣头青,很快就会来求修道,正式拜入你门下,那时候就能放你出来溜达了,你放心好了!”
一番折腾后,无问僧心满意足地走出会凌阁,轻轻关上门。门外就是楼梯口,楼梯口也有道门,他推开门,走到了楼顶的小花园。小花园里,三角梅开得正艳,各种颜色的花朵争奇斗艳,满园都是花香。无问僧心情大好,对着三角梅哈哈大笑起来。看那些三角梅在风中摇来摇去,好像也在回应他的开心,他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不错不错,你们这些花仙子,还挺会逗老夫开心的。既然这样,就恢复你们的自动喷水吧,得长点叶子,不能老开花,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