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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不死城里,连风声都没有回应我。
我没有找到谢濯。
我在不死城里、不死城围住的森林里,还有不死城外的风雪中都找过了,我甚至找了北荒的很多地方,但是……我没有找到谢濯。
不知是过了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
我的时间仿佛定格了,每天我不吃不喝,只知道不停地走着,逢人便打量,从一开始的找谢濯变成找这人身上有什么与谢濯相似的地方。
可我找不到任何一个与谢濯相似的人。
到现在我才明白,谢濯于我是多么特别,特别到万千世界,我想寻与其相似的眉眼都寻不到。
最后我回到了那个森林,雪狼族生活的地方。
这里的时间仿佛也定格了,一直都在画一样的深秋里,橙红的落叶在我的眼睛里染进了唯一的色彩。
我又在森林里待了许久,直到……西王母来了。
我有很长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过去生活里的人了。此刻见到西王母,我却有种见到了家人的熟悉与亲切,而在短暂的熟悉与亲切之后,我望着西王母,就像昆仑里最无助的小仙一样,我上前拽住了西王母的衣角,我祈求我的主神:“帮我找找谢濯吧。”
我嘶哑地、小声地恳求:“我把他弄丢了,您帮我找找他吧。”
“九夏,回昆仑吧。”西王母沉沉地叹了口气,她摸了摸我的脑袋,说,“谢濯生前,身上有昆仑的印记,他在外与邪祟战斗的画面都会传回留存,我本是为了研究邪祟之气……”
我愣愣地看着西王母。
她神色无奈,又有些哀伤:“他牺牲之前,昆仑的印记也将画面传回来了,你回去看看吧。”
我终于还是回去了。
我从来不知道,在昆仑的主殿后还有一个隐秘的殿宇。它藏在西王母主位上的一个灵石阵法里。
西王母将我带入里面,隐秘的殿宇里只有一块巨大的石头。
石头被劈成了镜子一样的平面,西王母领着我,站在了石镜前面,她在镜面上轻轻画了一个阵法,是昆仑的印记术法。
然后石镜上慢慢升腾起了一阵迷雾,迷雾在我身侧盘旋,最后凝聚成了人与物的形状。
通过这些迷雾勾勒出的人物形态,我终于再一次看见谢濯了。
石镜通过迷雾还原了那日的景象。
“印记无法带回五百年前的景象,只能带回你们回来之后的场面。”西王母如此说着。我看见迷雾还原的画面里,空中还残存着时空裂缝的痕迹。
谢濯让我躺在地上,那时的森林还是一片雪白,树干似冰,树叶似雪,地面更似被冻成坚冰一样的湖面。
我躺在冰湖之上,谢濯单膝跪在我的身旁。
在我们身下的冰湖上有一个阵法,从我现在的角度看去,我看出了这个阵法是什么——引渡邪祟之气的阵法。
此前,谢濯邪祟之气入体,我不忍看他被折磨,于是将他身体里的邪祟气息引入自己体内,由此,他才开始带我上路,前去不死城。
之前他一直说,要去一个能治好我的地方,有能治好我的办法。
我相信了他,便没有多问。
而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哪儿有什么能治好我的办法,他不过是打算把我体内的邪祟之气再次引渡回去罢了。
只是……为什么一定要到这个地方呢?
像是要回答我的疑惑。
谢濯催动了身下的阵法。
阵法旋转,我身上的邪祟之气开始往谢濯身上飘去。
然而,这邪祟之气并不像之前我引渡时那样简单,它们似乎很不愿意从我的身体里离开。尽管之前它们已经冲破了我的经脉与皮肤,但当它们被吸入谢濯身体里的时候,还是那么不情愿。
而谢濯在我身下画的阵法力量强大,似乎由不得邪祟之气逃逸。
它们逐渐被抽出我的身体,然而,在它们离开的同时,我身上的血液也随着黑色的邪祟之气被谢濯吸入。
谢濯在……抽走我浑身的血液?
我刚意识到此事,就看见另一边,在我另一只手腕上有一股白色的气息涌了进去。
这气息似乎来自这净土一样的冰湖。
谢濯一边抽走我浑身的血液与邪祟之气,一边让这冰湖的气息填充了我身体里的每一寸血管……就好似在给我……
换血。
见此一幕,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我手腕的皮肤上并无伤痕,甚至比之前还要细嫩一些。
“我收回血誓了。”铺天盖地的邪祟之气灌入谢濯的身体,而他却像没事人一样,看着地上昏迷的我,一如往常说“地上凉”“别喝酒”一样,平静地说着,“我不在了,血誓对你来说是个负担。”
我站在谢濯身边。此时,他只是被迷雾勾勒出来的一个曾经的痕迹了,但我看着他,干涸的眼眶终于开始发酸,发涩。
“曾经有人告诉我,要热爱自己的生命,热爱这人世间,我从不明白如何热、为何爱……我未曾遇见热烈,也不知‘喜欢’是什么模样,所以你问我是否爱你,我不知道,我难以判断。”
黑气不停地灌入谢濯的身体,汹涌的邪祟之气衬得他的面容冷静得不自然。
“但前不久,你将这邪祟之气引入身体,你与我战了半个月……”他微微低头,“你不知道,哪怕你再厉害十倍,也是打不过我的。”
我听他此刻还如此较真地说这种话,觉得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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