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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是方允澜从来没有说过的,周清玉听得心里像是地震了一样翻涌。
闵文秀怎么可能是哥哥?她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张嘴就是“你撒谎!”
方允澜愣住了,周清玉也愣住了。他们停在那里,轮椅也刹住了。
“我撒什么谎了?”方允澜低垂着眼睫,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终于掌握了一切。
她直勾勾盯着周清玉的目光让人慌张,好像什么事情最后都会无处遁形。
周清玉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脱口而出了,慌张之余还有种终于要坦然的无谓。
她真的没有朋友,她孤独了好多年了,第一次碰上方允澜这么合拍的朋友,她看着簌簌往下落的白雪,也算是生出了想要倾诉的欲望。
“闵莎的哥哥不是姓李吗?那个同母异父的哥哥,我听说过的。”周清玉反问道。
“你听谁说的?”方允澜追问。
“妈妈说的,不是现在的妈妈,是闵莎和我的妈妈。”周清玉轻声回答,“我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我是被捡来的孩子,在八岁的时候。”
方允澜从轮椅后面绕到前面,蹲下去,其实这段时间她还挺感谢周清玉的,她背叛了宋明珍,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加上闵文秀的断崖式分手,其实她也疲惫不堪了。
周清玉虽然脾气不算好,但是护短,偶尔会欺负人,但是也会看在方允澜有点价值的份上收敛。
人心都是肉长的,或许是好久没看见这么蠢的人,周清玉难得用了几分心。
周清玉不喜欢方允澜那个怜悯一样的眼神,挪开了视线继续说,“我那个时候已经记事了,是在家门口被人拉走的,妈妈没看见,闵莎当时还回头看了我两眼,但是她被吓傻了。”
方允澜屏住呼吸,什么都没说,她伸出手去抓周清玉的手,继续听她说。
“她就在那里看着我,可能都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吧,我最后一眼看见她在哇哇大哭,但是哭有什么用?”周清玉嗤笑一声,“然后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我已经在周家了。”
“你知道你的家在哪里,一点都不想回去吗?”方允澜问,“你在周家也不是很自在吧?”
“可是我现在是个药罐子,回去那个穷得要死的家,是回去等死吗?”周清玉微笑着问,“你知道我被拐走的时候在想什么吗?明明我和闵莎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不是闵莎被拐走?”
又疯一个。方允澜心里想,虽然她已经习惯了,好像这么久以来没看见几个正常人。
“那你听见闵莎死了是什么感觉?”方允澜问,“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吧?”
“有所耳闻,但是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接触到崔载诚。”周清玉仔细想了想,“他是在一次喝醉的时候不小心告诉我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但是妈妈应该要疯了吧?”
“你知道闵莎是宋明珍推下去的吗?”方允澜猜测,“所以你这么讨厌宋明珍吗?”
“不是,我讨厌她单纯是因为她总是苍蝇一样围着崔载诚乱晃。”周清玉说,“我早就对他们没什么感情了,以前还恨过,因为我被拐卖之前,身体不像这样。”
方允澜现在觉得周清玉这个样子简直是太正常了,在自己记事的年纪几乎是断了双腿,谁不性情大变才奇怪,更何况周家的环境这样复杂,实在是让人压抑。
“爸爸妈妈跟我说我得了肾病。”周清玉轻声说,然后凑近方允澜的脸颊,“但是我猜我是被拿掉了一个肾,那个时候我太小了,身体受不住,所以现在身体这么差。”
方允澜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湿冷的雪透过衣服蔓延进身体,冷得她一个哆嗦。
“你怎么知道的?”方允澜压低了声音,生怕给人听见了。
“之前司机说,我妈妈经常去医院做肾透析,说了一句天意弄人,妈妈不做了,孩子接着做。”周清玉几乎是嘲讽着说完的,“所以我就要赖在这里不走,这是他们欠我的。”
方允澜看着没开灯的、黑漆漆的别墅,感觉像是吃人的怪物张着嘴在等人自投罗网。
“你你确定吗?”方允澜哆嗦着问,惊恐爬满了面颊。
“当然啦,你看他们对我那么好,一点都不嫌弃的样子,是因为亏欠我啊。”周清玉笑嘻嘻地说,“他们也没有孩子,可能是怕遭报应吧,把我当亲生孩子养着。”
“那以后家产会全部给你继承吗?”方允澜问。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们立的遗嘱。”周清玉摇头,然后回到原来的话题,“所以闵文秀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东西,为什么自称是闵莎的哥哥?”
“查查吧,绝对不让他们轻易成功。”方允澜顿了顿,“你是怎么想的?想让他们为闵莎翻案吗?”
“我无所谓了,现在我想要的荣华富贵在手里攥着,但是我不允许任何人把我的身世曝出去。”周清玉看着方允澜的眼睛,“这是我用身体的健康换来的,谁都不允许插手。”
方允澜知道这是警告她的意思,连忙点了点头,而后站起来,她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把沾上的雪都拍了下去,但是已经留下一个湿印子了。
“好凉啊,你还要接着看吗?”方允澜皱着眉,拎着裤子,“北方不是每年都下雪吗?不至于逮着今晚看吧?”
“谁知道我的人生还有多少年呢?看一年少一年了。”周清玉淡然道,“你回去换个衣服,再出来陪我吧,我在这里等你,不会乱走。”
“不行,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把你单独放在这里,肯定要训我的。”方允澜摇头,很坚定地拒绝了周清玉的提议。
“不会啊,这些知道真相的仆人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他们都知道我是养女。”周清玉仿佛说着事不关己的事情一样轻松,“他们不会这么较真的。”
“那他们为什么恭恭敬敬地喊你小姐?”方允澜不解,难道这还不是尊敬吗?
“这是我跟妈妈说了之后,才这样的。”周清玉回答,“人越是缺什么,就越是在意什么,如果是这个家里真正的主人的话,是不会介意大家有没有列队迎接主人回家的。”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方允澜沉默了片刻,然后就跑进了别墅里,以最快的速度换衣服。
话虽如此,但是要是周清玉真的生病了,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