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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奴才,还敢在我头上动土不成?”
乔鸢飞看着谭帜,突然长叹口气,她垂下眸子,声音极轻的开口:“若再不走,我唯一珍爱的东西便要护不住了。阿兄……我好累,我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
这一句话,险些叫谭帜掉下泪来。
他想起和乔鸢飞初见,那时才将将十五岁的小丫头,消瘦的过分。明明是个姑娘,却灰头土脸,身上处处都是伤。
她来宣州见到他们后,第一句话不是哭诉,反而是报丧。
谭帜至今还记着,她身子不稳的走进门来,“扑通”一声跪下,对母亲重重磕了三个头。然后睁着木然的眼睛,用涩哑的声音说:“姨母,我是阿鸢,阿爹阿娘战死在边城了。”
她没有哭,仿佛是眼泪流干了,双眼里只剩下空洞。
那时谭帜还很叛逆,不知心疼和可怜是什么。可如今每每一想起这个场景,都仿佛有把刀在缓缓凌迟他的心。
他大姨的女儿,他的表妹,才刚刚十五的姑娘,从此再没有爹娘了。
她死里逃生,辗转数地,才能这样一身血泊的来到他们身边……
谭帜从回忆里抽身,他看着乔鸢飞,盯着对方眼角还很清晰的泪痕。
他不知道乔鸢飞在因为什么哭,可他也不打算问了。
是啊,这谭家有什么好住的呢?
来到谭府的每一日,阿鸢都过得如履薄冰。她为了不叫母亲为难,主动拿出银钱讨好谭府的人。谭家姑娘都不晨昏定省,唯独她隔三差五去问候老太太。
除此之外,她也规规矩矩待在自己小院内,安安静静的从不去打扰任何人。
可就这样当隐形人,也换不来片刻的安宁。
她的委曲求全换来了谭晖的觊觎,王氏的羞辱,大伯的轻贱,以及祖母的算计。
阿鸢那么聪慧,难道真不知老太太当初愿意留下她,是因为什么吗?
她心知肚明,所以警惕防备着。却也不愿拂了自己母亲的好意,硬着头皮一直在谭家留了下来。
但现在……
谭晖深吸一口气,在瞬间改变了主意。
“好。”他昂起下巴,看着乔鸢飞冷静道,“离开这里,现在就走。我叫人来帮你收拾东西,我送你过去。”
谭晖说办就办,起身后就把自己院里的奴仆都喊了过来。
东西也没多少,统共也就两箱,一个马车便足以塞下。
他们装好东西要离开时,王氏带人来了。
她才进门,还未来得及对乔鸢飞耍威风,谭帜就冷冷盯着她说:“大伯母,今日你逼走我妹妹的仇,我记下了。你最好祈祷,被圣人责令闭门反省的大伯,还有机会被再次重用。”
王氏呆了一瞬,不明白谭帜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欲张口反驳,就被谭帜骂道:“好狗不挡道,让开!”
他撞开王氏,叫小厮抬着一箱箱东西往外去。
王氏一个趔趄后,气得声音尖锐道:“谭帜,我是你伯母,你竟敢不敬长辈……”
“长辈?”谭帜回头冷笑,“你算哪门子的长辈?深更半夜逼走孤女的刻薄长辈吗?如你所愿,这事儿明日我便会叫全上京的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