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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远楼上敲响巳时的更鼓，答完卷子后补觉的裴修年被更鼓声惊醒，才发现已经日上三竿。
起身又检查了一遍考卷，确认没有错漏，他就将包袱和考篮收拾好，和号监打过招呼就来到交卷处。
几位外帘官对他早已经印象深刻，见他这么早来交卷，脸上已经没有异色，都对他露出和善的笑意。
拿着出签走出贡院，看着外面广阔的天空，他不由深深舒了一口气。
“少爷！”庆生一眼就瞧见了他，赶紧迎上来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去，“您这次出来的可真早。”
裴修年精神还算不错，对他一笑，“想着今日家里过节，有些按捺不住。”
“家里夫人和我娘早就忙活上了。”庆生也一脸喜色，带他来到一家马车旁边，赶车的车夫却不是赵大。
庆生解释道：“我爹早上跟着大小姐去码头接贾老先生，一直没回来，夫人就让我另找了一辆马车来接您。”
裴修年只点点头，两人都上了马车才问道：“不是说贾老先生昨日就到吗，怎么今早上大小姐才去接？”
“昨天李掌柜在码头等了一天也没接到人，昨天夜里连夜坐船去迎，一直到早上都没有消息，大小姐等的焦急，就亲自去码头接人。”
这话听的裴修年眉峰微蹙，想到之前顾滟提到贾慈的身体情况不好，心中也不禁隐隐担心。
等回到家，平娘个赵氏都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见他这么早回来，赵氏也不由诧异，随后就催他去休息。
“你先去洗洗，睡一觉，等滟滟把贾老先生接来，你也有精神与他叙话。”
她又转头吩咐庆生，“时候也不早，你带着马车去把江夫人接来，然后道贡院门口等着肖公子，把他接到咱家，安排在西厢客房休息。”
庆生应了一声离开，她扭头看裴修年还站在原地，不由奇怪道：“不是让你去休息吗，怎么还站在这？”
“我有些不放心滟滟，想去码头看看。”他脸色犹豫。
顾滟迟迟没有回来，赵氏心里也十分忧虑，可看着裴修年微白的脸色，还是劝道：“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昨夜李掌柜也亲自带人去了江上迎人去了。你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咱们就安心在家里等消息。”
她这边话音刚落，一个伙计就送来了消息，
“东家听说公子已经从贡院出来，就让小的来禀告一声。东家让小的告诉两位，码头那处，东家会自己看着，若是等不到人很快就回来，公子和夫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挂念。”
赵氏没想到顾滟的消息这么灵通，不由咋舌。
一旁的额裴修年却面色如常，对伙计道：“你也告诉你家东家，贾老先生吉人天相，身边又有良医，一定不会有事，让她不要太过忧心。”
“是，小的一定把话带到。”
坐在马车上的顾滟，隔窗听完伙计的禀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掀开窗帘望了望外面茫茫的江面，神情又凝重起来。
只希望贾慈就算出事，上岸的时候也能剩一口气，别让她眼睁睁地什么都做不了。
一直等到午后，千字号大旗终于出现在了江面上。
“来了东家，应该是李掌柜回来了！”
沈掌柜赶紧走到马车旁，对里面的顾滟说道。
听到消息的顾滟，立刻走下马车，走到岸边看着船一点点靠岸。
船上的李良知道她等的心焦，船还离岸有段距离，他就站在甲板上冲岸上疾呼，“贾老先生没事，只是前夜病倒，如今人已经清醒了！”
江边风大，声音还未传到岸上就已经支离破碎，完全不知道他在喊什么。
又看他这么着急，下意识的都认为不是什么好消息，顾滟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水性极好的大虎就跟在沈掌柜身边，看东家神色焦急，直接一个猛子扎进江里，再浮出水面已经离船很近。
正待听李良的喊话，前头的船就突然加速，快速朝自己脸上压过来。
他赶紧再次潜入水中，手脚并用在水中拼命摆动，眼见就要避不开水面下的船体，水中却突然涌出一阵暗流，将他给拍出去。
大虎在水中连翻几个跟头，才堪堪稳住身体，等眼前船体驶过才从水面冒出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就冲岸边大喊：“快让开，快让开，船失控了！”喊完就朝着船追过去。
岸上的人也瞧见，李良的船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在往岸边冲，赶紧护着顾滟退出几十步。
船上更是乱作一团，船帆早已经收起来，船锚也已经抛下船，可船的速度非但没有减缓，似乎还更快。
“别管船上的货了，都到船的另一侧去！”眼看撞船已成定局李良当机立断，又冲伙计船工大喊：“把贾老先生给我护住了，少了一根寒毛，我要你们的命！”
然而就在众人屏气以待灾难降临的时候，船却只是剧烈摇晃了一下，随后稳稳地停住。
船上人被晃得东倒西歪，起身后看到船安然无恙，一个个脸上先是茫然，随后就是狂喜。
李良快步走到船舷边，低头往下看了一眼，就见船离岸边只有一步之遥。他狠狠松了一口气，才发觉自己后背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溻湿。
跟着船游过来的大虎也爬上岸，看着安然无恙的船，拧着身上湿透的衣服，一脸惊奇。
不要说他，就连码头上被惊动的人群也围了过来，看着脱险的船啧啧称奇。
被沈掌柜等人护在身后的顾滟拨开人群走出来，这一系列奇观，当然都是她的手笔，她心里着急，哪还有功夫等船一点点靠岸。
随着异能升级，她控水的精神力也增加不少，不要说这样的中型船，就算是沈掌柜那艘大船，她也能用精神力来操纵。
沈掌柜等人也终于反应过来，赶紧跟了上去。
见她走过来，李良赶紧道：“让东家受惊，我一定严查看是什么地方出了错漏！”
顾滟关心的不是这个，冲他喊：“我师父他怎么样？”
李良正待回答，一道沙哑的声音就从他身后响起，“喊什么喊，我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