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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口供交给卓峰之后，就回了医馆，看顾滟还在睡着微微松了口气，刚掀开被子上床，顾滟碰到他冰凉的衣角就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看他身上还散发着水汽，“你洗澡了？”
“身上很脏。”裴修年没有多做解释，低声问：“饿了吗？想不想吃点东西？”
顾滟摇头，又搓了搓眼睛，“想睡觉。”
裴修年压住她的手，捂住她的眼睛，“别揉了，想睡就睡，我守着你。”
顾滟顺从地闭上眼睛，蹭了蹭枕头，“娘和双双……”
“没说你受伤，只说万寿寺工期紧要连夜赶工，我要陪着你。”
“嗯。”顾滟轻轻应了一声，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她睡着，裴修年靠在床头也沉沉睡去。
第二日，卓峰来探望，见到正在轻声细语哄顾滟喝药的裴修年，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昨晚的场景。
裴修年独自审问了一个时辰，明明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出来的时候却一步一个血脚印，一身白衣都已经被鲜血浸透，衣角还在往下滴着血。
他双眼亮得惊人，脸上的表情带着肆意，完全不像是刚刚审问完犯人，倒像是骑马踏花回来一般。
给自己的那张口供上，犯人按了个掌印，那掌印缺了三指，他可记得这杀手的双手指头都是全的。
他原想进去看看，裴修年却拦住了他，冲他一笑，“人没死，只是里面有些不雅观，别脏了师兄的眼。”
那一刻，他分明从这个小师弟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忠告，他顿时失去了踏进那间牢房的勇气。
但他最后也知道了这间牢房有多“不雅观”。
拷问过无数犯人的两个老狱卒，只进去呆了一瞬就跑出来狂吐，吐到最后胃里没有东西了，才进去把牢房收拾出来。
今日两家家人来告假，说是人回家就病倒了，发烧说胡话，卓峰猜他们是给吓病的。
“卓大人？”
顾滟见他站在门口，一副要进不进的模样，便叫了他一声。
卓峰这才回神，“我来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他说着走进来，对上裴修年的视线立刻不自然地扭开头。
顾滟看他表情古怪，便问：“出什么事了吗？”
“应该是那杀手招供了吧？”裴修年脸上带着笑，问卓峰，“我说得对吗，师兄？”
卓峰咽了口唾沫，“对，对，招供了，连人带口供都已经秘密押送京城。”
“这么快？”顾滟有些惊讶，“那调换木材那些人抓到了吗？”
不等卓峰回答，裴修年就按着她的额头让她躺回枕头上，“这都不是你现在该操心的事情，千江楼那边的消息我会盯着，又有全城搜捕的府兵，抓住他们是早晚的事情。你就安安心心养伤。”
顾滟现在还在发着烧，吃了点粥又喝了药，此时正强打着精神，一着枕头就不由打了个哈欠，“那你盯好了，我睡一觉再问你。”
“睡吧。”